“你做什么?”寒擎大惊,抢过长剑,又是刺进风无垠的胸腹之间。
石泠痛得跌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风无垠会伤害她!
四目交错,她是惊疑不定,他则是无力地望定她,深深锁住了她的面容。
“没有……九九夺命……是我唬你……”他露出一抹温柔微笑,嘴角淌出鲜血,终于闭上眼睛。
独孤恨冷笑道:“姓风的小子还会唬人呢!既然他敢折断我弟子的手臂……寒擎,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叫他爬着去见阎主!”
“是!”寒擎接了命令,长剑如蛇舞动,立时在风无垠身上挑出四抹血痕。
“掌门……”石泠全身僵冷如冰,彷佛死的是自己。
独孤恨狂笑道:“很好,这小子必死无疑了。石泠,还不在他肚子上刻字?”
寒擎举剑挑开风无垠的上衣,再把剑交给石泠。惨淡星光下,赫然见到他肚皮上有几条扭曲稚拙的疤痕,正是她上回刻下的“石泠”二字。
她的眼泪直直掉落在他的鲜血之中。
“刻……刻过了,我手痛……”
“用左手刻!”独孤恨冷言命令。
“是……”石泠咬住下唇,在漫漫血泪I中飞快地划了几剑。
草丛里的白儿跑了出来,高声狂吠,在风无垠的尸身旁又舔又叫。
“走吧!”独孤恨把白儿踢开,纵身离去。
寒擎二话不说,立即搂住石泠腰身,也是跟着独孤恨而去。
石泠不敢回头。她的心碎了,碎成脸上斑驳的泪晶。
泪晶随风化去,再也难以拾回。深山里的绝命门。
残雪覆盖在屋宇和树梢上,细雨飘飞,有个孤弱的身影正低头深思。
她抚着吊挂右手臂的布条,又故意捏按伤口,微一使力,断骨再度裂开。
很痛!但是心更痛!
她明白他是如此用心良苦,先唬她吃了毒药丸,把她留在天堑山庄,再一点一滴地教她、改变她,目的就是要让她重新做人。
她也明白风无垠之所以拗断她的手臂,不是伤害她,而是不再让她拿剑杀人。如果手断了,绝命门也不能叫她出任务。
所以即使独孤恨为她接回断骨,命她好好休养,但她不吃药,不敷药,甚至偷偷撞击手臂断裂处,不使复元,为的也是让自己脱离杀手的命运。
“师妹,”寒擎唤着她。“快天黑了,你该休息了。”
都是灰蒙蒙的天,她早就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人家叫她吃饭就吃饭,练功就练功,她又变成了那个唯命是从的石泠。
只是,人家叫她睡觉的时候,她睡不着,因为她心里惦记着一个人。
寒擎拉她到屋檐下,递给她一条巾子。
她默默接过。寒擎从来不会为她擦汗,但是风无垠会。
寒擎瞧她发楞,又道:“把雨水擦了吧,春寒料峭,很容易着凉。”
自从师妹回来后,她就变成另外一个人。过去,她虽冰冷,但仍带有一丝无知的天真浪漫。现在,她还是冰冷,只是变得沉静而难以捉摸了。
真的和那个该死的风无垠有关吗?她竞然会为他流泪?一个哑巴仆人过来比手划脚之后,寒擎叫了发呆的石泠。
“师妹,去大厅吧。月师兄回来了。”
石泠如梦初醒,赶紧偕寒擎来到大厅,不知道专门包打听的月缺师兄会带来什么消息?
掌门和大师兄冷啸也在场,月缺见了石泠,立刻眉开眼笑地。
“恭喜师妹,贺喜师妹!这下子风无垠真的死透了。”
石泠的脚步好像被冰雪冻住。“死透了?”
“是啊!天堑山庄丧事办得盛大隆重,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前去吊祭,大叹风大少爷英年早逝呵!每个人都发誓要扯出凶手,可笑的是,他们还以为石泠是个男人哩!”月缺唱作俱佳,他是绝命门唯一的笑声来源。
风无垠死了?她毕竟将他送进幽冷的墓穴了吗?石泠感到阵阵晕眩。她故意刺中正常人的心脏位置,但那不是风无垠的要害,她期盼他获救,可是,她还是杀死他了!
月缺又继续手舞足蹈地说着:“他出殡那天呵……掌门啊,我说你们一定没看过那排场,天堑镇的老百姓扶老携幼,缟衣素服沿路焚香祭拜,每个人都哭得好伤心,如丧考妣,我看皇帝死了也不过如此。”
大师兄冷啸道:“听说他是一个大好人。”
月缺道:“大好人没用啦,该死的还是得死。不过他可能直接到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倒不像我们一个个下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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