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只瞧得见如姐姐一般知书达礼又懂进退的贤淑女子,勾栏院的花娘艺妓他根本瞧不上眼,因此甚少踏进这等地方。
有时为了生意不得不前往,也是短暂停留,绝不休憩或留宿,这一点姐姐相当清楚,可姐姐却让姐夫把他带到这种地方,能为了什么?不外乎是要他对女子多些兴趣罢了。
“嘿嘿嘿……”易至黎有点尴尬地爬了爬头发。“舅子,你还年轻,你不懂得女子的好,姐夫知晓你甚少踏进这种地方,遂想带你到这儿来开开眼界,纯粹只是带你来散心,你不用多想……”
他愈说,赫连泱的脸色便愈沉,见他一张俊秀的脸庞益发森冷,他便说得愈心虚。
“很遗憾,我的眼中瞧不进那些庸脂俗粉,别说是要伺候我,即使只是要暖我的床,我都嫌累赘。”赫连泱很不给面子地嗤道。
这等地方,会有像姐姐一般的女子吗?
他倒不是瞧轻了这些出卖灵肉的女子,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不需要有任何交集。
“嘿,你把我逍遥宫看得太下流了,我这儿大多可都是只卖笑、卖艺不卖身的,瞧你说得好像我已替你挑选好美人要暖你的床似的,这话要是让你姐姐听见了,包准她吓得不识得你是谁。”易至黎话中有话地暗示。
赫连泱微挑飞扬的浓眉,审视了他半晌,面无表情的俊脸抹上高深莫测的光彩,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要介绍扬州第一花魁让你瞧瞧而已,你犯不着这样盯着我瞧吧?”啧,就知道这坏差事定是十分棘手,该要让湾儿自个儿出马才是……“咱们逍遥宫的第一花魁官岁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长相、论才艺,几乎都与湾儿不分轩轾。”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岁年怎么还未到?是嬷嬷忘了告知她吗?
“是吗?那么你是打算要享齐人之福啰?”赫连泱沉下的俊脸蓦地抹上戾杀之气,魅眸泛上冰冷的阴诡光芒。
“我……”
没有啊,他哪敢啊!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为何他还要受他的威胁?况且,就算他不当他是姐夫看待,至少也要看在他年纪比他大的份上,多少尊重他一点吧?以为过了几年,他会同他亲近一点,孰知……
“易大哥,你找我吗?”
倏地,帘外浮现一抹纤细的倩影,那如滑玉般圆润的嗓音在帘外响起。
易至黎仿佛是遇见了救星,连忙扯开喉咙大叫:“岁年,你进来吧。”
赶紧来救救他吧,他快要被自个儿的舅子给杀了……“易大哥,里头不是尚有其他人吗?”
站在帘外的官岁年不禁有点犹豫,眯起瞅着帘子里的身影,她推测除了易至黎之外,该有另一个男子。
大哥该不会忘记她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若不是在房里架起纱帘,她使得要罩着面纱见人的……还是说,经易大掌柜带进来的人身分不俗?可再怎么不俗,总得要先付点银两,是不?
“无妨,你进来吧。”易至黎见赫连泱的脸色更沉,不由得更加拔高了声音。
官岁年深感有异,便忙不迭地掀开纱帘踏进里头,先是福了福身,才优雅地来到两人面前。
“岁年有礼了。”她淡淡地道,敛下长睫,以眼角余光偷觑着坐在易至黎身旁之人。“不知道易大掌柜要岁年前来,所为何事?”
她忙着要攒银两哪,易大哥怎会在这当头把她唤来?
才踏进逍遥宫便见嬷嬷急着找她,还神色紧张地问她为何今儿个晚到,又要她赶紧昊字一号房候着……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况且若是要见她的真面目,非得要先奉上银子,如今她尚未见到银两,她的脸倒是快让人给瞧光了,这下子可真是赔大了。
唉……她才在烦恼拿自个儿的婚事如何是好,怎地又碰上这等事呢?真是祸不单行啊。
“岁年,先来首曲子吧,让我的小舅子瞧瞧你的本事。”易至黎连忙抓住赫连泱的手,就是不让他离开。
好不容易连拐带骗才把小舅子给带进逍遥宫,现下若让他逃了,他回去要如何同湾儿交代?他也真是的,如今自己都把珍藏的贡茶给拿出来了,他还这么不知好歹,一见官岁年便想逃,难不成岁年会吃人吗?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姑娘家,他连脸都未瞧清楚便急着想逃,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小舅子?”那不就是大嫂的弟弟?
官岁年轻挑柳眉,澄亮的水眸往上一抬,不偏不倚地对上赫连泱那双阴沉又深邃的黑眸;她眨动着长睫,没多说半句话,便往一旁的木桌移动,轻轻撩起纱裙,婀娜多姿地坐上榻子,纤手轻抚过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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