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不是个闷葫芦,怎地一句话也不说?
她与乐扬相识尚未满一年,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宛如兄妹、宛如朋友,丝毫没有掺杂半点的男女情爱,只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也因是如此,她与乐扬的情谊才能历久弥新。不过,自乐扬新婚以来,他整个人简直是怪透了,那是她说不出的古怪。
就好比说,他特地到风雅楼花大钱,只为要她陪他入宫,与之对奏齐鸣,然后,又再一次花大钱要她到他的府中作客,只为了与她抚琴作乐;而这几日来,别说是抚琴,她连把琴都没带来,而乐扬又不准她随意碰他的筝,遂她这几日光是看着他切紫檀、梧桐,凑成筝头筝尾与筝面,再将烫熟的蚕丝线捻成丝弦,或是将鲸须捻入丝弦中做成缠弦,再以一片片砌好的骨片在筝面上摆成雁阵,慢慢地做成筝的雏形,再将筝面磨光、晕色于漆金……
天,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人造筝呢!
不过,在这工房之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要外人相信她与乐扬之间毫无暧昧,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
“乐大哥,袭衣以为你是以袭衣为借口,欲和嫂子分离。”见乐扬一直不搭理她,袭衣不禁又扯开嘴自言自语着。“乐大哥,袭衣可是一点也不想介入任何夫妻之间,落个狐狸精的罪名。”
她可不想无端吹皱一池春水,还可怜的落了个臭名。
“谁说你是个狐狸精了?”乐扬总算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再将她散乱的发丝宠溺地拢到耳后。“别人不晓得,我可是清楚得很,你这一辈子是扮不了媚样的,更别说狐狸精了。”
“你又知晓了?”袭衣不依地望着他,又倒进他的怀里。“你和诗意嫂子间到底是怎么了?我想和诗意嫂子成为好朋友,想与她谈谈诗文经纶,你可不能让她气恼我,往后见着了我,像是见着仇人似的。”
“没的事,我只是心烦想静静。”乐扬淡淡地道。
他实在不愿意再与唐诗意共处一室,每一接近,他的心头便剧痛难忍,愈是想靠近她,心中的炉火愈是烧得无情炽烈;他无法跳脱她所充下的诱惑,却又无法忍受她的不洁之身,遂……袭衣这小妮子猜对了,她的存在可以让他可以减低对诗意的思念。
然而,那不过是他的想法罢了,实际执行时,效果却不如他想像中的好;思念令他夜不成眠,炉火令他铿然断弦不成曲,合眼睁眼之间全都是她的倩影、她的娇怒、她的嗔笑……
该死,他愈是想忘,她的媚笑愈是如鬼魅般地打转,紧紧地系在他的心魂上,不管他走到哪里,如影随形。
“唉,哪有人心烦得想静一静还要人陪的?”鬼灵精怪的袭衣望着他想得出神的俊脸,小小声地嘲讽着。
“碎嘴。”乐扬半嬉闹地斥道,大手拦住她的柳腰搔痒。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袭衣部算气喘吁吁地投降。
“乐大哥,我待会就要走了,你要好自为之,别再冷落嫂子了。”袭衣笑红了一张粉脸。
“我送你。”乐扬站起身,掸了掸发皱的袍子,顺便将她拉起来。
袭衣整了整粉绿色的丝袍,走入房内将散乱的发丝盘好,再缓缓地走出房外,望着正好整以暇等着她的乐扬。
“走吧。”袭衣露出一个甜笑,挽住他结实的手臂。
总算离开这间待了好几天的工房,再往外头的碎石子路走去,刹那间,一道笨拙的筝声滑过乐扬敏感的耳际,他突地拉着袭衣往中院走。
才三两步,他便来到中院的花园里,望着在凉亭中正与三个面熟男子抚筝作乐的唐诗音。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顺着笨拙的筝韵渐息,婉转的歌声也渐歇。
“唉,曲不成调,诗意献丑了。”弹了好一会儿,唐诗意发现不管自个儿再怎么努力,这一双手还是不听使唤。
“嫂子,你的手这个样子还能抚筝,已是极好,你用不着谦虚,况且嫂子的嗓音之美妙,绕梁三日,不绝于耳。”颜之义浅笑着,贪婪地望向她绝艳的面容。管她琴韵如何,这美人当前,他巴结都来不及了,岂会出言讽她两句?
“是呀,乐扬真是好福气,抬错了轿,倒还让他得了个更美的娇娘。”路羲也跟着诌媚。
嗯,这乐扬真是好狗运,原是想来讽他娶了个其貌不扬、不曾听闻的丑婆子,想不到他竟是娶到这般美若天仙的娇艳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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