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说些无关紧要的事,真不晓得他特地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你就尽管刻吧,多刻些,好让铺子可以因你而蓬荜生辉。”他冷笑了声。
常磬紧抿着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向他。“我可不敢居功。”他的话乍听之下仿若是在赞美她,但一经仔细聆听,再加上她对他的了解,不难发现他根本是拐着弯在嘲讽她。
嘲讽她,似乎是他每日引以为乐的大事。
“甭在我面前谦虚,倘若是有本事的下人,我也没道理埋没人才,自然得要尽点心力,你说是不?”他敛眼瞅着她。
是了,这也是个好法子,只要别让她天天窝在府里头,将她遣到外头去,别让他老是一天到头撞见她,说不准可以让他心中安稳些,省得天天烦躁得什么事都做不成。
“我还得感谢六少提拔呢!”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哼,下人……多刺耳的两个字,她早该习惯了,然而从他的嘴里听见,总还是觉得不舒坦,仿若他是借着这两个字贬低她的身份。
她何来身份贬低?她早就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他犯不着老是拐弯抹角地提醒她。
“提拔不敢,不过,我倒是很想要瞧瞧外头的人若是发觉这版画是出自于一个姑娘家之手,不知会怎生反应?”说穿了,他也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二来又可以替他的铺子攒些银两,何乐不为?
常磬敛下眼不语,心想说不准众人知晓版画是出自于姑娘家之手,大伙儿便会弃如敝履。
“他日,我再差人替你买些胭脂水粉,再裁几件新衣裳,将你妆点好,再带你到铺子里露面。要不,你气色如此糟糕,带出门我怕会吓着人。”他突地站起身,瞅她一眼,随即往门外走去。
常磬翻了个白眼,不耐地站起身,原是想要送他出门的,谁知道她才站起身,却绊着了桌脚,身子失去重心,眼看就要狼狈地跌在地上,但迎接她的并不是预期中的冰冷地板,而是一双温热有力的臂膀……
“啧,都已经过了三年,你这身子怎么还是一点都长不了肉?”
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她涨红脸连退数步跌在窗台边。
混账!轻薄了她,居然还笑她。她本来就吃不胖,有什么法子?
就算她身上再怎么没肉,他也该知道方才抱着她时,他双手是搁在什么地方才是……
君残六微勾的唇角透着戏谑的笑意,寓意深远地睐她一眼,“说不准娈童还比你有肉些。”
“你!”她随手拿起雕刀想丢他,却见他大笑着离开,不禁气得直跺脚。
可恶,居然这么瞧不起她!“六少,你瞧!”
君残六听着夜蒲聒噪的叫声,自一堆账本里抬眼睇向正站在门边的常磬,微恼地道:“难道你就不会站过来我的左边吗?”
混账,她分明是存心的,每每见着她,她总是蓄意站在他的右边……难道她会不知道他的右眼瞧不见东西吗?根本是拐着弯要他难堪。
常磬扁起妆点上胭脂的唇,缓步走到他面前。
转过眼睇着她,他脸上恼怒的气息立时消去一大半,微愣地睇着她仿若天人般的倾城美颜。
一头檀木似的乌黑长发不再如以往般随性盘起,而是绾了个漂亮的发籫,秀丽的面容不过是稍施胭脂水粉,便将她妆点得美得不可方物,而一袭藕色大襦衫更是将她曼妙纤细的身段展露无疑。
她的美是一种教人屏息的美,亦是一种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的美。
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他早在三年前便已经见识过她勾魂摄魄的美,蒙尘了三年,如今稍加拂拭,便可一窥她遮掩不住的耀眼光彩。
真美……难怪他眼里再也瞧不进任何花娘。
然而,她的绝美却更加显示出他的丑陋……但他却又贪恋如此绝美之物。
“六少?”她轻唤道。
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极了,她忍不住轻唤出声,却见他那只隐晦的黑眸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她美得教他无地自容,教他不知道该将自己这张丑陋的脸藏到哪里去。她那张足以迷惑众生的美颜教他又憎又恨,却又教他流连忘返,教他浑然忘我地贪恋她的美丽。
“六少,我说了,磬儿不过是稍稍打理,便美得不可方物,瞧,就连六少都瞧傻了眼,是不?”
耳边传来夜蒲的聒噪话语,他不耐地转开眼瞪着他。
“呃,呵呵……”夜蒲见状,识时务地退到一旁。
不对劲,六少今儿个的脾气似乎比以往更加暴躁,是他惹恼了六少吗?应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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