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夜十二点,至凌晨四点,秦寻真带着药研辗转了十几条暗巷,救下失足少女三人,打击抢劫犯四个。东方的天际渐渐浮白,而药研的脸色却愈发沉重。
回程之前,药研忽然问道:“大将,这种……人类之间相互霸凌、伤害的现象,很多吗?”
秦寻真眉眼弯弯:“很多呢。”
药研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背后的暗巷,神色复杂:“只是一个角落,就有这么多。被我们看到,才被制止。”
那么他们离开后呢,是不是每一天、每一夜,都会有相似的悲剧一幕幕重演?
秦寻真:“药研,你觉得‘温柔’与‘和善’是原罪吗?”
药研反驳:“怎么会!”
秦寻真:“你会因为一期对你们‘温柔’,而对他强势吗?”
药研蹙眉:“不可能!”
秦寻真:“可是人类会呢……把同类的‘善良’当作软弱可欺,把他们的‘宽容’当作无力反抗,进而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药研无话可说。
人类的劣根性,压根洗不白,他没将刀尖捅进渣滓的心脏,已是最大的、也是最不得已的让步。
他怕捅死了这一个,篡改了历史,进而……
药研:“难道不制止吗?”
秦寻真:“火不烧在自己身上,人类通常喜欢冷眼旁观。”
药研:“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吗?”
秦寻真:“难道你想改变既定的‘历史’吗?”
她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虽是一振刀,却更是一个医生。分明是把短刀,却比太刀都沉稳、大气、目光长远。只是,他太沉默,也太藏拙。
若非见识过那振魔化极短的药研,秦寻真确实不会想到,“药研藤四郎”这振刀,一旦目标既定,竟能做到任何刃都做不到的地步。
心智该有多强大,执念该有多深,才能一次性堕魔啊……
所以,她这次将药研带出来。
医者仁心,魔者杀心,药研是最好的诠释。
果然,药研仰头,定定地注视着她:“大将,我不想‘注视’着历史。我不想,只当一个旁观者。”
他眼眸沉郁,唇瓣抿成了一条线:“我是短刀,是贴身保护人的利器。而短刀的历代主人中,有女人,有孩子。”
“太刀杀敌,短刀护身。”
“我做不到……我是护身刀,为何要守护只剩渣滓的历史?”
“我办不到,明明看见了悲剧的开头,却要装作不知道。”药研的声音渐渐压低,“这么做,我跟时之政府的那些人渣,有什么两样?”
有刃求救却假作不知,有人虐刀却隐瞒不报,这跟他拥有救人的能力却不作为一样,多么令人反胃。
药研:“我想做,却想不到怎么做。”
“大将,能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秦寻真:“忘了吗?万屋的刀剑陈列处,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极化短刀呢。”
“他们至今没有主人,只能呆在那里落灰,多么惨啊。”秦寻真循循善诱,“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本丸,有足够的审神者,就能带走他们呐。”
药研微微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可‘审神者’,足够的‘审神者’,哪里来?”
秦寻真:“哪里来,这里来啊——”
她指着暗巷,指着之前的事发地点:“你说过,短刀是护身刀;我说过,极化短刀无主。”
“无主的极化短刀,不正好搭配没能力保护自己的人类吗?”
“正如你所说的,为何要守护只剩人渣的历史呢?”
“唉,想到时之政府选的渣审,真是没有信念保护历史了呢!”
秦寻真托着下巴,长吁短叹:“好人不长命,坏人恒久远,这是什么世道哦!”
“放手干吧,药研。”
药研犹豫了会儿:“万一改变历史,会不会……波及到姬君?”
他什么都不管,只冲着心中的信念前行,但他不能不顾自己的主人!
药研对秦寻真的担忧真情实感,却没想到听闻这句话后,他主人那张漂亮至极的美人脸上,竟是露出了堪比恶鬼的阴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