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自夸也就算了,为何还要黑汉人官僚?居心不良!
我只是在心里鄙视他,真金却已用行动来表达了。他拂袖而起,声色俱厉:“奴才!你先前手脚就不干净,如今刚入省堂,就猖狂了!竟敢诬赖汉人秀才。王文统已伏诛,你此番所言秀才到底何人!?实名实事交待清楚!”
真金一向温文尔雅,言语和善,对忽必烈更是言行恭谨,此番竟敢在他面前痛斥朝中大臣,真让我大大开了眼界。我讶然望着真金,一时产生“这不是我哥哥”的错觉。
不过,真是太痛快了!
“好了。”忽必烈摆摆手笑道,也不以为忤,只是斥了阿合马两句:“昔日姚枢、窦默都直言文统不堪为相,也是耿直之人,汉人秀才可不都是王文统之辈。你见识浅薄,以后不得妄言!”
想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阿合马这事做的太掉链子了。虽然忽必烈没有动怒,但轻叱两句已经让阿合马惶惶不安,再加上刚才真金的确把他吓到了,忙跪地上连连叩头:“奴才该死,奴才嘴拙!”
忽必烈有些烦躁,挥挥手把他撵出去了。这回回走之前还象征性地抹了两把泪,惹得忽必烈又气又笑的。
“阿合马媵奴出身,举止猥鄙,又贪图小利,入省堂为官有失朝廷颜面。”真金转而劝道。
“他一个奴才还能掀起多大的浪头?先用着吧,这回回理财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忽必烈言语间有些不悦了。
真金见状,不好再劝,只得低头称是。
第53章 献策
入夏以后,朝廷收到的都是好消息。七月,丞相史天泽擒获李璮,就地诛杀。李璮之乱终于平息,之后就是战后安抚整顿事宜。
捷报传回中央,文臣们纷纷上表贺喜,忽必烈听着这喜信,却面无快意,只是问史天泽派来的使者:“史丞相为何不将逆贼押回开平审讯,反而私自处置?”
使者像是有备而来,却也不慌乱:“李璮就擒后,合必赤大王审问时,这逆贼反而诬赖万户严忠实、史丞相等与他事先勾连却背约不来。史丞相怕这厮诬陷忠良,扰乱人心,不得已擅自诛杀,如今已上书自劾。”说着,还递上了一封书表。
忽必烈命人取过来,略略瞅一眼,就掷在一边:“史丞相以大局为重,朕能明白。如今李璮服罪,余孽未平,你回去告诉史天泽先尽心做事。这些待回来再说。”
忽必烈虽言辞宽缓,却没有不追究责任的意思,使者面上略有不安,也只道了声“是”就退下了。
……
使者离开后,一同前来的真金却留下来,见忽必烈面上了无喜色,不禁忧心,小心探问道:“逆贼已死,父汗身体也大好了,为何怏怏不快?”
忽必烈叹了口气,面色沉郁:“真金呐,史天泽自行处死李璮,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
真金闻言,面上也沉肃起来,沉吟片刻,缓声道:“先前李璮据济南,传檄各地世侯,而少有人响应,朝廷出兵,诸位世侯又踊跃平叛,忠心可鉴。李璮所言,不足为信,怕只是想拖人下水,诬害忠良罢了。”
“他说的也未必不是真的罢?那些世侯自治一地,军民兼管,岂是真的安分守己?”忽必烈冷笑着,眼色冷冷的。
我瞄了一眼他的眼神,也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他经此一事,颇受震动,眼下疑心重重,怕是有点“被背叛妄想症”了。
“察苏,你想什么呢?”我刚刚坐正,不料又被他揪了出来,果然自己的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得老老实实交待:“父汗,眼下叛乱初定,人心惶惶不安,正是需要朝廷安抚之时。就算诸位世侯与李璮真有交结,也都是前事,父汗还真的要一一追究吗?”
如今我已习惯忽必烈让我参议朝政,每逢问话我都打起精神,全心应付,不敢有半点懈怠。
真金听了,也微笑点头,给我助力:“父汗,察苏说的有理。此番平乱以擒首恶为要,贼患已平,正是朝廷怀柔安抚之时。昔日光武帝刘秀大败王朗时,曾将部将先前通敌的信札付之一炬,不予追究,麾下将士遂感激涕零,誓死效命;魏武帝曹操初破袁绍,检获部下与袁绍‘暗通之书’,也尽将书焚以靖众疑。父汗宽厚仁明,何不为光武、魏武之事?何况璮贼只言片语,根本不足为据,若错枉忠良,倒是反称其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