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惜春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很慎重地对林韶涵道:“那么,他们两个就拜托姐姐了。”
林韶涵道:“自然。妹妹都这样拜托我了,我必定会回禀了父亲,对他们更加严格。”
这一大一小的认真模样,惹得贾母都笑了起来。
薛宝钗又问:“林大妹妹,听说前些日子,你家里给你送了许多账本,可有此事?”
林韶涵一听,就放下了茗碗,道:“宝姐姐,你为什么说账本?”
众人一愣。
林韶涵道:“按照常理,难道不应该是我父亲让人给我们姐妹二人送了许多书来,要我们姐妹在孝中也不要忘记读书吗?怎么宝姐姐会说账本?”
就是送来的是账本又如何?
难道林家置办产业也要跟贾家报备不成?
薛宝钗只能尴尬地道:“不过是偶尔听梨香院的婆子这么说。”
林韶涵便道:“那么,一定是宝姐姐听错了。”
薛姨妈道:“林大丫头,那次我正好也在,也听到了。”
林韶涵道:“也许是那婆子说得含糊,因此姨太太跟宝姐姐都听错了。父亲不过是让人给我们姐妹送了一箱子书并笔墨纸砚来。至于账本之事,那婆子说的,应该是我拿着我们梨香院的账本教导妹妹一事。”
贾母惊讶地道:“梨香院的账本?你在教导你妹妹?”
林黛玉笑嘻嘻地道:“是啊。老太太,既然有开销,又怎么能没有账本?当年姐姐七岁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教姐姐看账本了呢。”
薛姨妈惊讶地道:“这,这么早?难道不是应该先学针线吗?”
林韶涵答道:“我们林家的规矩便是如此。母亲就不止一次说过,做针线最是费眼睛,若是自己喜欢,摆弄一二倒是无妨,却不能到晚上还做,容易把眼睛给沤坏了。父亲也说过,跟我们这样的人家,屋里养两个擅长针线的丫头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需要我这个林家女儿整日里针线不离手。比起针线,无论是知书明理,还是学会管家理事,都是顶顶要紧的。前者修身,后者治家。父亲还说,我们林家的女儿,将来都是大家主母,若是连账本都不认得,被人糊弄了去,岂不贻笑大方?”
林韶涵才不管什么流言蜚语也不管贾家的仆妇们怎么传呢。林家的规矩在前,父母之命在后,她就不信了,难道贾家的奴仆,或者是薛家人还敢指指点点不成。
林韶涵的话,后来传到的史湘云的耳朵里面,因此引起了另一番事故,当然,那是后话了。
可是薛宝钗却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的人设。
没错,她给自己设定的人设里面,有一块,针线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或者说,道具。
问题是,她跟林韶涵的年纪相当——其实她比林韶涵大了一个周岁多——又都是长期客居贾家的,因此少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薛宝钗自然是不甘心跟一个庶女比较,尤其是,还被比了下去,因此,自然是一点点的事情,都要在心里转个七、八圈,再跟母亲讨论个几回才罢。
看似一场十分普通的闲谈,可到底还是重重地影响了薛宝钗。
从贾母的院子里出来,三春和贾宝玉习惯地跟在王夫人的身后,显然,她们是要跟着王夫人去荣禧堂给贾政王夫人请安,薛宝钗自然与她们一道,结果,一转身,竟然看到林家姐妹跟在了邢夫人身后,当时,别说是李纨、王熙凤并贾宝玉薛宝钗和三春了,就是邢夫人和王夫人也都愣住了。
探春连忙示意林韶涵和林黛玉两个跟上。
林黛玉习惯地去看姐姐。
林韶涵就道:“既然是晨昏定省,不应该是老太太、大舅舅、二舅舅这样顺下来吗?二姐姐、三妹妹,你们走错了。”
迎春低着头,裙子动了动,显然,她伸出了脚,却见探春没有动,因此又缩了回去,看的邢夫人一阵气闷。
探春只得道:“林姐姐,这府里的规矩便是如此。”
林韶涵挑了挑眉,道:“据我所知,大舅舅才是这荣国府正经袭爵、受了朝廷册封的一等神威将军。三妹妹,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朝廷的爵位继承,有朝廷的法度,不是谁住了正堂,谁就是老大。难道说,万岁晚上宿在了后宫,或者去了夏宫避暑,就不是一国之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