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范娇杏的气性上来,不耐烦再坐下去,蹭地站起身,把手里还没做完的袍子往针线篮子里一丢:“秋月,我们走吧。”
尽管宝钗知道范娇杏的性子不太好,阴晴不定,也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
宝钗只好跟着站起身,好言好语地留她:“姐姐再坐一会儿吧?茶都没喝几口呢。”
宝钗的态度很好,范娇杏的脸色这才软和下来,只是说了走又不走,显得自己说话不算话似的。
范娇杏朝宝钗笑笑,仿佛刚才那个黑脸的人不是她:“妹妹别多心,你身子重,做一会儿针线就赶紧歇着吧,我也不好打搅你太久,下回再来。”
宝钗没奈何,只能亲自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进了东厢才转身回来。
莺儿一面收拾茶盏,一面轻声问宝钗:“姑娘,刚才范夫人那意思,是想知道您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嗯。”宝钗点点头,坐回到榻上看着莺儿收拾东西,叮嘱她,“别往外头说,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莺儿做为她的贴身丫头,是最清楚宝钗有多少私房钱的人,闻言立刻拍拍胸口:“姑娘放心吧,我肯定不说。”
宝钗宁愿忍受范娇杏的酸言酸语,也要捂紧自己的钱袋子,财不露白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能免去许多纷争。
范娇杏性子敏感又多疑,在宝钗这里生了一肚子气,回到东厢便闷闷不乐,直到下午,范顶柱又来了。
范顶柱这回还是独自来的,身上穿着一件从成衣店买来的新棉袄,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他一见到范娇杏就笑着行礼:“大姐。”
“快别多礼。”范娇杏亲手扶他起来,“弟妹怎么没跟着过来?”
“她在家里做针线活儿呢,大姐给了我那么些好料子,得赶在年前做出来。”范顶柱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坐下来后,范顶柱拿出一个半旧的大荷包,鼓鼓囊囊的,递给范娇杏。范娇杏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二十五两银子。
她把荷包重新系好,放在桌子上,请弟弟喝茶用点心,柔声问他:“怎么今天过来了?真是不巧,老爷又不在家。”
“我来看看大姐,跟大姐说一声,姐夫他租了一间干净的小院子,我已经搬进去了,柴米油盐炭都有,还买了好些肉菜,另外还留了二两银子的家用。我怕大姐担心,特意过来说一声。”
“让姐夫破费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虽然天越来越冷,码头上还是能找着活儿干,姐夫他……没跟你生气吧?”
范顶柱脸上显出些不安与害怕的神色,范娇杏见了心疼得不行,宽慰他道:“他是你姐夫,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你且安心住着,等过上半年左右,老爷不那么忙了,再给你买房子开铺子,将来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范娇杏不好在弟弟面前说老爷暂时信不过他,以免寒了弟弟的心,就随便找了个借口:“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候办事不方便,老爷每天忙里忙外,一时腾不出空呢。”
“姐夫是大忙人,我都懂,给你们添麻烦了。”范顶柱感动地说,“这二十五两,有二十两是老太太给的,还有五两是姐夫给的,我拿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大姐替我收着。”
范娇杏很惊讶:“给我的?我就在想呢,你怎么一见面就掏荷包。”
“嗯。”范顶柱点点头,微红着脸腼腆道,“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放在我身边我夜里都不敢睡觉,还是大姐你收着吧,要买什么就从这里头取。”
范娇杏听了这话,身心十分舒畅,还是弟弟和她贴心,知道心疼大姐,有了一点银子就赶忙送过来了。
范娇杏收了荷包,笑眯眯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先替你收着。我自己有,要买什么哪里花得着你的银子?”
“我的就是大姐的,大姐就不要同我见外了。等往后赚了钱,我还交给大姐。”
范顶柱言语恳切,范娇杏更加觉得这个弟弟是个好的,没有白认他。
又坐了一会儿,范顶柱提起来意:“我住的那里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大姐要是有空,哪天过去瞧瞧?你弟妹她没见过世面,怕见生人,我都不敢领她出门,大姐要是肯过去坐一坐就好了。”
范娇杏也想去看看弟弟住的地方,再加上以前宝钗总是出门,她虽然嘴上常常不满,其实心里也是羡慕的。
“我看看哪天有空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