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的位置恰好有旧伤,我顿时疼出了一身冷汗。等了一阵见我不回答,他苍老的声音便又从我头顶传来,言语中一丝温度都没有,“他毁了我那么多据点,又想在云顶天宫吃独食,这龟孙子胆子不小嘛。但是行有行规,既然现在队伍归了我,他就没机会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陈皮阿四是把我当成了三叔派来的卧底。
他娘的,多年前确实是我设下了陷阱,让黑眼镜引导雷子把陈皮阿四的窝点捣毁,没想到陈皮阿四以为是三叔干的,现在又因为误会我是三叔手下而泄愤在我的身上,这种歪打正着也真是倒霉到家了。
可是,他说“队伍归了我”,难道是这队伍本来不是他的?
怪不得……我想起我第一次来云顶天宫时,是跟着潘子跑的,楚光头说总共是五个人的队伍,结果后来加入的是陈皮阿四、闷油瓶和胖子。当时我和潘子看到陈皮阿四还很诧异,可是在见到闷油瓶和胖子后就深信不疑,认为是三叔的安排。可事实不是这样,真正应该来的,是三叔、闷油瓶和胖子,三叔的位置被陈皮阿四掉包了!
“你……!”我想质问他对三叔做了什么,但他刚刚还在问吴三省的下落,也就是说三叔并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但仅仅这脱口而出的一个字,便又换了两颗铁弹,颗颗打在要害处,疼得我直抽气说不出话来。
闷油瓶看着我俩的交手,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陈皮阿四大概觉得我已经快歇菜了,继续踩着我,将注意力转向他道:“办妥了?”
闷油瓶沉默了一秒,向他伸出了右手,手心紧握着,不知抓有什么东西,但他脚下却没动,似乎不打算靠近我们。
“我要的呢?”闷油瓶反问。
忍受胸口的钝痛已经花掉了我大部分力气,我虽然非常想阻止闷油瓶,可是也知道这无济于事。闷油瓶刚才没有出手,已经说明了他站的立场,他们在交易的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再继续说话,陈皮阿四很可能会先干掉我。
我竭尽全力地抬起头,视线也仅仅只够看到闷油瓶伸出的手,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表情。
这个场景说不出的怪异,我内心同时交织着痛苦和不安,只感到整个人一阵阵地发虚,原来想好的几个逮捕陈皮阿四的方案全部作废了。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陈皮阿四和闷油瓶都来对付我。我设想的所有计策的第一步,都是先取得闷油瓶的信任,让他提防铃铛或者远离那个器物,我再向陈皮阿四下手。虽然闷油瓶脱离得太快,我来不及警告他,但我以为我的计划至少完成一半了。从闷油瓶离开后,我的视线就不曾离开过陈皮阿四,他根本没有使用铃铛的机会,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难道一切早在闷油瓶离开之前就完成了?
他在叫我掩护他的时候,其实并不信任我?
陈皮阿四冷笑起来:“你之前好像没跟我讲过条件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屏住了呼吸,因为我看到闷油瓶的另一只手缓缓指向了我。
“好极。”陈皮阿四手里的铁弹发出了哒哒的碰撞声,“你也和吴三省搭成一伙了。”
他手中发出一声呼啸,还没等弹子飞到,闷油瓶便闪到石马后不见了踪影。我听到一些金属器物敲击的脆响,心里一震,反手抓住陈皮阿四的脚就发力。没想到这老家伙下盘很稳,我使尽全力去扯,竟也没能把他完全拉倒,反而被他狠狠地踹中了下巴。我耳朵里嗡地一响,竟一下被他踢出了好几米,一直滑到另一座石马脚跟才停下。
闷油瓶此时已经从石马后出来,我想叫他快逃,一张嘴涌到喉咙口的却都是血腥味。陈皮阿四显然也在忌惮着闷油瓶,连爬起身都顾不上便迅速地摇起了铃铛。
闷油瓶的动作顿了一下,木然地看着陈皮阿四,我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又一次,他在我面前被人控制了。
陈皮阿四得意地笑了笑,哑声道:“过来。”
我下意识地想拦住闷油瓶,可竭尽全力也只爬动了几下,他离我太远了,我只能眼看着他从面前走过,一直到了陈皮阿四身边。
陈皮阿四咳嗽了几声,轻轻呼了一口气说:“把东西给我。”
我绝望地看着闷油瓶的侧脸,完全想不出翻盘的方法,他缓缓抬起握拳的右手,脸颊也缓缓地抽动起来。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异样感觉忽然袭上我的心头,我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然而从刚才见到他那一刻,我就一直心神不定,现在这种感觉又明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