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几乎笑出声。
徒牟丰怔住了。他们这种出身,这个年纪谁不是身经百战?
九皇子对上徒牟丰困惑的视线,摸了摸鼻子,取笑道:“城璧单纯,家中管的也严,最是循规蹈矩不过了。”
薛城璧就气呼呼地坐下,不肯理会他了。
其实就是九皇子,面对这个话题,也十分窘迫。自他满十五岁,母后就为他安排了侍寝宫女,每旬两回。但宫中为了防止侍寝宫女勾引皇子,每每有太监总管在旁引导监督。
这是宫中的规矩,但九皇子却十分羞愤,感觉自己如同□□的动物,渐渐也就不那么热衷了。
徒牟丰这个话题,不少贵族子弟都心照不宣,但他面前的三名十六岁少年,却是另类。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可以说,十分尴尬了。
徒牟丰略微失望地叹了口气。
于是直到分别时,气氛也未能再恢复热络。徒牟丰的眼神在谢嘉树身上略一流连,才风度翩翩地走了。
待只剩下九皇子、谢嘉树和薛城璧三人,九皇子才将目光转向谢嘉树,迟疑道:“他似乎对你格外关注。”
迟钝如薛城璧,也点了点头。这人,根本就没有掩饰。
谢嘉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他的目的,却是殿下。”
谢嘉树不好明说,这个人突然对他萌生兴趣,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这些年来,因净化青莲的存在,他体内清洁无垢,灵力精纯,对于血修来说,自然有着致命的吸引人。
但这个西北王世子,同时是一个极度克制的人。他虽然修炼邪法,却游走在失控的边缘,身上并未沾染人血,也克制着没有对谢嘉树下手。
否则,他已是个死人了。
九皇子听到谢嘉树所言,就思索起西北王世子接近他们的用意。
近些年来,因储位之争,朝中局势越来越复杂。
随着圣元帝年龄增长,越来越爱惜名声,当年得位不正之事让他如鲠在喉。于是近两年,他频繁提“孝”,待太上皇态度也开始缓和。
去年,更是下旨每月逢二六日期,准眷属入宫请候。同时准许了后宫妃嫔省亲,叙骨肉亲情,共享天伦之乐。
薛皇后重掌后宫后,贾元春作为协理过后宫的女史,愈发难以自处。正当所有人以为她失势,纷纷要去踩一脚时,她却获封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本已日渐衰颓的贾家,因元春封妃、省亲等事又重新活跃在众人视野。但宁、荣二府皆无出息子弟,许多荒唐行径更鲜明地落入众人视线中。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这让大家不由看轻了元春几分。
九皇子之前一直在上书房读书,如今他宫外的府邸已修建完毕,正要入六部观政,正是吸收人脉的好时机。
但西北王世子的投靠,于九皇子而言并无欢喜。西北王是圣元帝的心腹大患,与他们牵扯在一起,不仅无益,还会触怒圣元帝。
他现在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圣心。
这些年来,九皇子想明白了许多事。譬如太子哥哥生前,自己为何最受疼宠。因为那时的他无忧无虑,单纯地将圣元帝视作父亲,将太子哥哥视作兄长,以儿子、幼弟的身份去对待他们。
如今,他要继续当好这个儿子。
过了几日,九皇子出宫之事提上了日程。
薛皇后见他要搬出去了,很是不舍,九皇子就安慰她:“我的新府邸可比宫中宽敞自在。在宫里太不方便了。我已经长大了,有我该做的事情。”
薛皇后就拍了下他屁股,佯怒道:“出了宫,就没有母后拘束你了。”
九皇子就乖巧地眨眼:“儿子可太冤枉了,儿子分明是去做事,为父皇、母后分忧。”
薛皇后闻言却怔了下,坚决道:“你身份尊贵,若在李有得那老匹夫手下受了委屈,不用给他脸面。”李有得自然是户部李尚书。以九皇子的年纪,入了户部,职位也不会太高。
九皇子失笑,道:“儿子自有章程。”
薛皇后不由携了他的手坐下,提起选妃之事,叹气道:“我观你父皇的意思,并不想你的皇妃家世太过显赫。”她与圣元帝夫妻将近四十载,十分了解他。
九皇子不在意道:“儿子堂堂男儿,难不成还要靠妻子博取前程。母后要相信儿子的本事才是。”
薛皇后的眸中就浮现一丝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