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颔首:“苏姑娘请便。”
春季的基调便是轻而快,春雨的季节更是轻巧而明快,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阳春》自《阳春白雪》演变而来,表现万物回春之意。
这一曲《阳春》因江南的连绵细雨加快调子,以弹拨技法为多,表达和风细雨,洗涤风尘的意思。
细细聆听,竟与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别样的韵律。
一曲结束。
花满楼情不自禁地鼓掌:“苏姑娘的琴艺令人叹服。”
他因双目失明看不见万物万色的缘故更喜欢明快的曲子,也弹奏过《阳春》,可要说弹出和苏千凉一样的意境,不曾想过,也很难。
正统的江南女子获得俊美公子的赞赏,怕是娇羞不已,连声推说“公子谬赞”。
苏千凉大大方方地接下:“谢公子赞誉。”
花满楼鼓掌的手一顿,嘴边的笑意明显了些。
许是出身江湖,苏姑娘不同于普通的大家闺秀,受家中影响较少,活泼开朗得多。
有琴的话题开头,两人之间显得不那么生疏些,以和风细雨为背景,聊聊琴打发打发时间。
天色暗了,雨势缓了些,虽还在下,到底不那么大了。
苏千凉提出告辞:“多谢花公子收留,他日一定登门道谢。”
“苏姑娘走好。”花满楼起身,“苏姑娘若是还未找到客栈,出门左转百米外有一间。”
“多谢。”
苏千凉下楼,走到门口,迎面来了个身穿灰衣的童子,十岁上下,身量不高,一双眼生动灵活。
她微微点头示意,撑开伞走了。
童子停下脚步,多看了她几眼,高兴地跑上楼,“公子公子,方才是有位红衣姑娘来楼里歇脚吗?”
花满楼看不到颜色,只得说:“该是你见到的那位。”
童子:“公子,那姑娘好生漂亮,我再没见过比她更适合穿红衣的人啦。”
花满楼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的形象,不疾不徐地撑着油纸伞,行走在雨帘之中。
能把《阳春》弹出那样富有新意的女子,该是这般的吧?
*****
江南的雨来得快,去得快。
昨日还瓢泼大雨,像是把天幕捅出个窟窿似的倒水,第二日雨过天晴,万里无云,家家户户把潮湿的衣物棉被拿出来晒太阳。
花满楼将昨日被雨水打湿蔫了不少的花该移的移,喜阳的搬出来晒晒太阳,喜阴的搬到墙角阴凉处乘凉。
花朵娇贵,各有性子,一不注意便蔫头蔫脑的,得仔细侍弄。
这些力所能及的事,花满楼是不让别人替他做的。
灰衣童子嘴巴撅得老高,看到公子的整洁白衣被枝叶泥土沾染挂上一团团污渍,更是不开心。
他不明白,这些花朵开得再好看,公子明明看不到,为什么要去侍弄它们呢?比对待自己还精心。
小楼外,传来脚步声。
灰衣童子没听出来,花满楼认出了正是昨日来小楼避雨的姑娘,“花星,有客人来,去看看。”
花星知道公子是要去换身衣服再来免得失礼,急忙迎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可不是他昨日见到过的那个姑娘吗?今日她换了件另一件红衣,更好看了呢!
来找公子的好看姑娘!
花星高兴地把人请进来,“姑娘快进来,我们公子很快就来。”
苏千凉来到昨日坐过的地方,把抱在怀里的纸袋放下,“昨日你家公子请我喝了茶,今日我来请你家公子喝茶,可有水?”
“有有有!姑娘稍等。”
花星蹬蹬蹬跑开,路上遇到换了身整洁衣服回来的花满楼,把事情一说,蹬蹬蹬继续跑向厨房。
花满楼无奈摇头,家人便是知晓花星的性子才让他来小楼,免得他一人孤寂。
“苏姑娘。”
“花公子,今日我可得请你喝杯茶。”
苏千凉从纸袋里取出四个瓷罐,瓷罐不大,托在掌心正正好,依次掀开罐盖。
“什么茶?”花满楼闻到了些许茶叶的味道,无奈今日阳光正好,小楼里鲜花盛开,鲜花的香气大大地盖住茶叶的味道,闻不真切。
“公子不妨猜一猜?”苏千凉卖了个关子,不肯先说。
花星很快跑回来,拿来一壶刚烧好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