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告诉他我在想他和别的女人共度春宵的事么?如果说了他会不会打死我?
当然会。所以万万不能承认。
因此我很委婉地告诉他:“在下在想,三殿下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自己的才能,实在是太可惜了。”
雷狮的才能?
我说的就是当海盗的那种才能,咱们含蓄点说,不好明着来。
雷狮似笑非笑:“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以前的我难道不能说会道么?
我说:“这可能是我的潜能被激发了?”
“怕死的潜能?”
“不,是怕您的潜能。”
雷狮微微一顿,瞥着我,揪起我的辫子。
“少废话。”回头冲卡米尔和帕洛斯说,“走了。”
我盯着他的侧脸想,确实如此。
雷狮对我的容忍的确不同寻常,若不是他亲口提到“容忍”这方面,我甚至从未想过这一点。
所以师父当初说要用我的眼睛慢慢去看,难道就是指这方面?指雷狮对我的态度?还是,其他什么?
☆、解因第十
我发现我的胆子比以前大了很多。
倒不是说我敢和雷狮对着干,而是指再面对雷狮时,我已经不会感到被上位者威严狠狠压着的沉重心理压力了,包括担心脑袋随时会掉的那种深度忧虑。
发现这其中的微妙变化时,我其实并不是特别惊讶,只是脑袋里迅速划过一句“啊果然是这样么”,便再次恢复正常,仿佛内心深处始终坚信——其实我自始至终便不畏惧雷狮。
这个想法可真奇特。
我低声问卡米尔:“你以前有没有产生过惧怕三殿下的心理?”
他看了我一会儿,摇头。
我想也对,毕竟雷狮从小就那么护着他,明眼人都能看出雷狮很偏心他,哪里会伤害他?
卡米尔瞅了眼雷狮的背影,望着我说:“你害怕大哥?”
我斟酌片刻:“我也不太清楚。”
他疑惑:“为什么会不清楚?害怕就是害怕,不害怕就是不害怕。”
“这个,要怎么解释呢……”我挠了挠脸颊,“我一直以为我害怕三殿下,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种害怕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更疑惑了。
我举了个例子:“就像一个人做了噩梦却死活醒不过来,在梦里面一直发抖。我以为我本该是这种程度的害怕……恐惧应该更形象?”
卡米尔点点头,示意我刚换的词语更适合。
我继续举例子:“但是现在的情况,我明知自己做了很可怕的噩梦,醒了之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想害怕也不知道应该害怕什么,最后反而一点也不怕了。”
卡米尔没吭声,右手揪着围巾盯着我看了半天,蓝色的眼珠子直把我盯得发毛,没想到卡米尔的眼神居然也能如此吓人。
“你、你不要这么看我,有点恐怖……”我挫着胳膊,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这么盯着人看人很不好,非常不好。”
“哦。”他应了声,终于收回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我琢磨着,他们俩真不愧是兄弟,即使两人性格截然相反,但有时候看人的眼神却真真能杀死人。
卡米尔敛了视线,口吻平淡:“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没想到你居然现在才发现。”
“什么?”我愣了愣。
他抬眼直直望着我,那个眼神,仿佛要直接望进我内心深处,然后朝着我心窝子狠狠扎上一针。
一针见血。
我像是真的被扎到似的,心口骤然一痛,却无话可说。
他动了动嘴唇,瞧着前方雷狮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默默闭上嘴,犹豫了片刻,最终却只是低下头扶了扶帽檐。
少年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无奈,穿过平静的风,溜进我的耳朵里。
“总之,你没必要害怕大哥。”
****
我画了一幅画,画上是雷狮,目前只有他一个人。
不久前卡米尔说佩利就在附近,建议我们就地休息会儿,正好等佩利。
卡米尔之前对我说“你没必要害怕大哥”,让我总是心不在焉,我没敢往深处想,但就算不深想,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他话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