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你。”子休知道自己梦见的是确定发生的将来,但听到有人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虽然这个怪医一开始只是把自己当做药人。
“啊对了,”扁鹊想到了什么,“我看你那本书里说这个冬天李白会来的吧?”见子休确定了,扁鹊笑着说,“我只是个医师,不懂这些事情。李白这人被称作诗仙,我想他应该会明白些,你到时候可以试着和他说说?”扁鹊仔细思考了一番可行性,“唔,他要是敢乱说些什么大不了我给他下药。”子休微微笑着听扁鹊的胡言乱语。
这个人,这样看起来还是很有趣的。如果没有秦王宫的事情,他也不过是个只想救死扶伤的小医生。
☆、九
子休一早起床吃过饭就裹得严严实实在院子里坐下,他捧起杯子呷着热茶,舒服地眯起眼睛,对身后跑前跑后的人叨唠的话语充耳不闻。
“子休,你就算是要等他也不至于跑到院子里来吧,外面这么冷不如回屋里暖和会儿?你听我说啊。哎好好好不回去,咱先别急着喝茶,这水都冷了吧。”扁鹊提起茶壶试了试温度,果然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冷了。“你等我去换壶水,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啊,石桌那么冷。”
终于走了,真是聒噪。子休放下杯子抱起腿上的暖炉,两手缩在袖子里眯着眼睛看向门外。
“太白,既然来了便进来坐会儿吧。”子休刚说完话,身后便传来动静。“先生知道我要来?”“知道。”“不愧是先生。”李白走到石桌前,在庄周对面坐下,“久仰先生大名,贤者果然不同凡人。”
扁鹊回来就看到坐在子休对面的人,他替两人倒上水便打算离开。倒水时,李白打量一眼这奇怪的人,说:“我不喝茶,有酒就够了。”扁鹊心里冷笑一声,呵,也不怕哪天喝了假酒醉死了,面上却毫无表情,只是收了杯子说:“这边没有酒,先生只能自便了。”
看到扁鹊走远了,李白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庄周,问:“刚刚那人,是扁鹊?”子休点头。李白看着庄周放下空杯子,茶已经喝掉了。“那家伙倒的茶,先生也敢喝?”“怎么?”子休手揣进袖子里,笑着看向李白。“没什么,”李白侧过眼神,不去看他,“只是听说自从秦王宫一事后他性情大变,有些担心先生。话说回来,他怎么会在先生这里。”
“简而言之,先前病过一次,之后他就一直在照看我,有段时日了……”“先生病了?”李白看向庄周,语气中满是震惊。“不碍事,”子休摇摇头,“已经差不多了。太白今日前来,总不会只是想知道我这点小病吧?”
“我从前便常读先生著作,扶摇直上九万里,先生的智慧总让我高山仰止,一时听说先生病了,有些着急,失态了。”子休微微皱起眉头,李白这幅拘谨的样子他可没听说过。“那不是我。”“先生?”
子休叹气:“我只不过是被造出来,顶着先人名号而已。我从来都不敢与那位先人比肩,即使当初创造时用了先人的基因,我也终究不是他。”“那……”“我们是同类人,一同被他们创造出来。你所敬仰的先生,并不在这世界里,他在千百万年前的远方。你也是。”
李白一时失了神:“那,那我究竟算什么呢?从有记忆起,他们便叫我太白,说我是侠客、诗仙,一言一行,都是受庄子言语影响。我一直以为先生您便是庄子,我便是李太白。可如今您突然说,我不是李白,那我是谁呢?”
“你只不过是恰巧与他同名罢了。”子休低下头盯着水杯,杯底一层水渍隐约映出身后高大树木的一节枯枝。“那位李白如何并不意味着你也要如何,既然有机会经历世间一遭,为何要活在他人阴影之下。”
“先人李白一生洒脱不羁,心底总还是想着入朝为官,而你一直牵挂的,是故乡戈壁上的落日,你看,你和他总归是不同的人。”听到庄周说的话,李白放在桌下的手逐渐握紧。“先生,您都知道……”“嗯,我知道,长安城里那人,还有她做的事。”
“哈,多谢先生指点,”李白起身对庄周深深一揖,“想来我长久以来的踟蹰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说完就要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