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燕翎疑惑了。
“是血啊——”湖土说,“那火性之毒最经不得遇水,血气非水,但却在司马大侠剑风被解、内力急剧下降之时隔开了药性的发挥——由此瞬间内蕴畅通,从而恢复了神智。而欧阳大侠亦有‘水深’考验资质,由他相助则最好不过,湖土想,天亮后应该就能好转了吧。”
“那就好……”燕翎终于安下心来,绞紧的手指稍稍松开了些,“可是……为什么一开始没有用水让他清醒,反而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她无心想责怪任何人,但她还是说了。
贾湖土的眉头动了一个微妙的角度,看得出他很认真。
“这是我那位老朋友的意思。他想看看三小姐当面对矛盾之时,所下的决心。”
“万前辈?”
燕翎沉吟半晌。
“湖土……”
赵燕翎的双手几度握紧又松开:“接下来的路途,还会有多少受伤,我想到爹、三叔、淮安城的兄弟们,忽然真的不知道了——”
想不到她会这么说,贾湖土怔了一怔,眼光闪烁了一下。
她说得很淡,不似问言,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却仿佛有许多感慨,许多零落,竟只融在了短短一句话中。
湖土望着他那位三小姐的身影,虽然她一时彷徨无措,但她的背影,却像赵天豪一样笔挺洒脱。
“哎呀,”赵燕翎突然轻轻打了自己的脸,“看我这张嘴,我怎么能说丧气话呢,否则爹和三叔一定会责怪我不争气了!湖土,我这就去向安总管他们告辞,然后去和姐夫商议接下来的行程,我要抓紧时间,不能在这里耽搁。”
湖土还来不及回应,就见燕翎快步跑走了,真是行动力惊人的三小姐啊,他笑着点头,当望见燕翎的背影从自己视线中淡出后,他便转身去往了她先前徘徊许久的那间房——之后自己得为司马无情和欧阳无敌做些什么了,湖土这般想道。
“曲姑娘,湖土来送水啦。”
他端了盆热水敲门而入,见到欧阳无敌面色苍白地打坐调息,司马无情的脸上仍无血色,心中便有了结论,可他还是装作一副看不懂的样子,问:“司马大侠怎么样了啊?”
女医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见是湖土前来不由振作了精神,像是求助一般说道:“前辈,灵枢解毒尚可,对治愈内伤却算是外行了。司马公子的毒虽拔除,但内伤严重,云三娘用魔音震伤他的心脉,加上那不知底细的试剑石之害,若稍有差池则性命难保。所幸仰仗欧阳公子几个时辰以来倾尽内力相助,才使他一直撑到现在。”
“前辈?”欧阳无敌撑起疲惫的双眼,他捕捉了关键词,便对湖土投以一脸疑色。
“哎呀小姐你记错名字了,我叫湖土,可不叫什么‘钱贝’。”湖土一边向曲灵枢挤眼睛示意,一边用背对的身子挡住欧阳无敌的视线,手指在司马无情的身上指了两个点,再做了一个刺的动作。
曲灵枢总算露一缕喜色,素手轻抬运指如飞,两支金针稳准扎入湖土所指的两处要穴,湖土对她竖了拇指,这才将身体转过来对欧阳无敌道:“欧阳大侠,曲姑娘说了,你调息一个时辰后再试一次,按照曲姑娘金针所指的穴位运功,就能助司马大侠打通心脉了!”
“是吗……太好了。”
欧阳无敌好像知道这次一定能成功似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了,”他方才想起什么,“适才我听屋外的徘徊脚步似燕翎姑娘,现在……她已经回去休息了吗?”
湖土说了谎:“不是三小姐啦,三小姐受了外伤,早已经回去睡下了。”
那一瞬湖土瞧见欧阳无敌的眼神里孤傲之意荡然无存,反多了一丝自责和忧伤。
月已落,日初升。
司马无情至今昏迷不醒,但病情已无大碍。但燕翎没想到的是,欧阳无敌也悄然离开不知何处。
镖队即将打点出发,曲灵枢住了一夜也要离开七星会了,临别之时,燕翎和汉英说了很多声感谢。
蔡汉英道:“曲世姐,这次行程匆忙,我无法详细问世姐的近况,待我这趟任务结束,定将至京城拜访。”
曲灵枢回应道:“我身在京中,一时消息封闭,此番得知伯母身故的消息十分惋惜,日后定会前去祭扫。抱歉,因为有约再先,我无法再多待几日照看诸位大侠,贤弟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