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要盗走工藤新一的婚礼。
一场空前魔术show,据称,教堂外凭空出现一座露天礼台,神父,亲朋皆已就位,漫天的红色玫瑰如盛开在天际的巨大花园崩塌,倾泻下园中怒放的花朵,随风裂解,纷飞成絮,簌簌而堕。
黑羽快斗电光火石间出现在神父面前,白色礼服俨然是重现江湖的怪盗基德,身后宽大的披风在风中猎猎抖动,落了几瓣花,点缀出炫目至极的妖冶。
一切就绪,唯缺新娘。
在观礼宾客们窃窃私语中,一袭血红长裙,宛如玫瑰织叠而成,处处盛开,随着她轻盈而缓慢的步调,一双冰骨玉肌般的小巧赤足自重重红纱中显出,踩着一地玫瑰花瓣,迎着浮动的风徐徐踏过碎过后重新拼凑的流年。
时间迟缓如纷飞扬尘,那眼中心中唯余的亮色便是那高贵冷艳得恰到好处的女子,妖娆岁月深处的晓月眉弯。
在最后一个足印落地时,她缓缓舒展半垂的眉睫,将瞳仁的全部空间用来装下千百个日夜不断重温其身形的男人。
一笑,刹那芳华烬。
她说:我可不是来结婚的。
眼神抚过观礼座,挑了最近一张优雅落座,拂去一身风尘,荡开万种风情。
她说:是来观礼的。
而台上俯视她的男人,桃眉浅笑,一副了然的模样。
“哦——那么——”他弯腰作礼,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尾音打着颤儿,魅惑十足,微抬额角,目光直直打在红裙妖冶的女子身上,“请允许我抢婚,my lady!”
若是时光能倒流,他不会在门外徘徊如此之久。
自他看清楚随着应声而开的将屋中一切展露之时,工藤新一如此想。
厅中竟也是热得震人,闷热得几乎让人窒息。
窗帘覆盖,密不透风。
本该是这样。
但厅中最小的一扇窗逃过了被遮掩的命运。
素色窗帘半掩,笔直垂下,窗缝周边留出了一掌宽的空隙,像是拉窗帘的人未来得及将之完整覆盖,匆忙中落下的长长的光带。有明亮不失柔和的暖阳穿透窗外斑驳树影洒进,投下清凉的阴影,落在窗畔枕桌而眠的女子的发上。
只是,宫野志保却并非在午睡。
听到开门的声响突兀地回荡,她似是颤了一下,随后如同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量费力地抬头,目光迷离,眼皮半阖,在沉在黑暗中的厅内逡巡着声响的来源。
她伏在桌上,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羽绒袄,仍看得出身形清瘦,一阵一阵地发抖。
额角不断沁出豆大的汗珠,渗进发丝,滴落下桌面,积成小小一汪水泊。
病态的美人自有一种柔弱的风骨,似迎风摧折的一捧白色雏菊,随风而逝。
一张脸却在潮红的两腮映衬下,无端生出一股子媚态来,削瘦面颊晕染赤霞,胜似桃花。
面色红润得反常,极薄的唇却也苍白的异常。
嘴角缕缕殷红,似是花了的唇彩,但工藤新一一目了然,那是血迹,刺痛了他狭长的凤目。
颠倒众生的色相,却因着一双空洞无物的眼,好似扯线傀儡,眼神浑浊,不复清明。
飘飘悠悠的散乱视线迟缓僵硬地扫过,她好像看到了他,却又不曾看到。
脚下步子沉重如铅,如同被钉在了地上,僵硬的身体绷得似一根即催即断的弦,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变得嗜血,脑中炸开成一片浆糊。
心揪疼得如同凌迟,只因他心疼这个令他不安的女人。
他骤然迈开步子,慌乱地向她靠近,手触及她颤抖不止的肩时,宫野的瞳仁深处闪烁出一道极微弱的光,逐渐绵延扩散,眼睛再次清明。
重重闭了闭眼,似是不相信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你——”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喉口处似被刀割一般痛楚,下一秒,身子凌空,脸贴上一具带着初冬凉意的胸膛,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工藤拥着厚实的绒袄包裹下的纤巧身影,匆忙向她的房间走去,“生病了还下床来睡觉,你脑子有毛病吧。”语气不善,将心底痛意刻意敛藏,然紧蹙的眉梢到底暗示了他的紧张。
重新将她搁到床上,她方才再度开口,声音疲惫,虚弱之极:“今天几号?”
工藤微怔,须臾又继续手上掩被子的工作,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结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