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
“二师兄。”颜路不知道是第几次抬头,然后看到张良一手提着一个食盒,笑得分外乖巧地出现在门口。“阿浅姑娘在屋里看书。”颜路低头继续摆弄花草。
其中一个食盒被轻轻搁在身侧,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却并不停留地转身进屋。
颜路眼中有一丝忧虑闪现。
虽然他的三师弟对他说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救都救了,拿点报酬回来是应该的——比如情报。
可是,子房,你要的,真的只是情报吗?
而且那姑娘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撺掇着儒家三当家改行……
“子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改学道学吗?”
“……良为何要学道学?”
“因为道学博大精深玄妙莫测啊。”
“……是吗?”
“老子曰:‘将欲取之,必故予之。’‘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子房不觉得,道理十分玄妙吗?”
“良记得,‘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呃,子房既然读过……”
“诸子百家之言,自有相通之处。良以为,学者,无需拘泥于门派之别。”
“……”
颜路远远听着,默默叹了一口气——到底谁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为何总觉得,她这样,像是在竭力避开什么……
天气渐渐回暖,阿浅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小圣贤庄里第一枝桃枝冒了新芽的时候,张良亲自送阿浅下了山——虽然后者在走出小圣贤庄时还在嘀咕——折一枝桃枝送我当赠别也不肯真是太小气。
颜路汗颜——这姑娘是一无所知还是大智若愚还是厚颜无耻?
余光瞥见伏念的脸色略黑,而张良犹自八风不动地淡笑。
不过,颜路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算过去了吧?
后来,事实证明,颜路太单纯了。
两个时辰后,小圣贤庄的后门被人拍响。
颜路和伏念急匆匆赶出来时,一个脸色惨白的血人正死死地抱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血人坐在地上,看到他出现,前者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哭得撕心裂肺:“颜先生……救救他……救救他……”
然后浑身脱力地彻底昏迷了过去。
颜路额头的青筋撒欢似的跳。
但情况的恶劣超出颜路的预料太多——张良中了阴阳家的蚀心蛊,蛊虫和中蛊之人同生共死。
颜路说出诊断结果的时候,伏念当场捏碎了一个杯子,而张良还在昏迷中。
门口却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我知道怎么解。”
那女子扶着门框站定,对着颜路和伏念扯出一丝笑容,眼神却冰凉彻底:“蛊种到人体内之后,还有一次机会,可以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颜路看了看伏念,伏念却盯着她:“你何必?”
她闭了闭眼,短促地笑了一下,些许苍凉意味:“其实,那一剑本是冲着我来的,是子房替我挡了。”
颜路心中一紧。
“阿浅欠了子房两条命。”她淡淡地笑。
“那你自己……”
“啊……我无事。”她轻松地笑了笑,“我曾经暗中学过化解蚀心蛊的方法。”
语气真诚,毫不似伪。
张良转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颜路,但问的第一句话,则是:“阿浅呢?”
他眼神里的热度在一瞬间的暴涨之后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敛着,颜路看得分明。
低低叹了一声,颜路把蚀心蛊的事情告诉了张良,而后者沉默了许久。
“二师兄。”张良缓缓地笑了,“你说,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掌门师兄允许阿浅留下来呢?”
“这……”颜路微微皱眉。
“良想去看看她。”张良忽然说,在颜路想阻止之前,已经披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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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教儒家弟子怎么抵抗阴阳术?”阿浅嘴角抽搐。张良笑容明媚:“只要阿浅同意,便能留下。”那笑容里说不清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得意邀功的成分多一点,而颜路隐约觉得,自三天前张良去找过阿浅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从前,更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