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AF]SilentAllTheseYears_作者:tangstory(50)

“本来我也没什麽值得崇拜的。”Randy不知道该说什麽，就挑了句最无关紧要的话回答。
“不是，你听我说……你在听麽？”
“是的，我在听……”Randy把话筒换到左手拿著，右手无意识地轻轻敲打键盘。
“我想……”
Randy听出John的呼吸声有些变化，他好像哭了。Randy一下觉得有点……怎麽说呢，John虽然只比自己小一岁，但有时真像个孩子，听著他哭，Randy也觉得有些难受。
“想什麽？”Randy尽量把声音放得和缓一些。
“Randy，你知道，你一直不曾真正给我机会……你一直对我很冷漠……”
“那麽我道歉。”虽然Randy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麽错，可是现在如果一句对不起能让那个大孩子好受点的话，Randy也无所谓。经过了这些年，那些年少时坚持的“不是我的错就不道歉”的想法，那些鲜明的黑白是非都已经模糊了。生活本就不是一张面目清晰的脸。
“不是的，Randy，我不想让你道歉……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让人厌恶，我是说，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一直坚持到你对我敞开你自己……但现在我觉得我不能坚持了……”
“这没什麽，不是每件事qíng都需要坚持下去。”
“可我想，我总会忘了你……当我告诉自己‘我会忘了你’时，我觉得自己很软弱。为什麽我做不到一直等在你身边，为什麽我要告诉自己忘了你……可是Randy，你一直这麽……这麽保护自己，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是否也对什麽人敞开过你自己，或者……一直忘不了什麽人……”
John断断续续表达自己的想法时，Randy的电脑发出了有新邮件的提示音。是Gale的信。
Randy边听著John讲话边读信，但是实际上，他既没听清John又说了什麽，也没读进Gale邮件中的内容。John那句“向什麽人敞开你自己”，让Randy有几秒锺的空白和茫然。
“Randy？”
“是的，我在。”
“我是说，如果现在……我是说如果你能告诉我，我会有一个机会的话……”
“John，”Randy打断他，“还是那句话，不是每件事qíng都需要坚持下去。”
John一直没有出声，几分锺後挂断了电话。

Randy也挂上电话，坐在电脑前，他想明天如果见到Ashley应该调侃她，“是谁说John的优点包括执著和耐心来著？”

对很多人来说，执著和耐心都是紧俏商品，很快售空。
人生慌乱。
记住不要对别人说。
“等我一下”。

一百三十四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节选之八]
（注：女人和男人的第二次jiāo集）
“这个时刻果真来到了。可是你并不知道，你没有觉察到，我的亲爱的。就在那个时刻你也没有认出我──永远，你永远没有认出我。…………但是这时刻来到了，又一次来到了，最後一次闯进了我这无声无息的生活之中。”

“……你站在外面前厅的衣帽间前面等著我。我一来，你的目光就亮了起来。你微笑著快步朝我迎来；我马上看出，你没有认出我来，没有认出从前的那个孩子，没有认出那个少女来，你又一次把我当成一个新欢，当成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您也给我一小时行吗？’你亲切地问道──你那副十拿九稳的样子使我感觉到，你把我当作做夜间生意的野jī了。‘行。’我说。这是同样的一个颤抖的，但却是不言而喻地表示同意的‘行’字，十多年前在灯光昏暗的马路上那位少女曾经对你说过这个字。”

“事隔十多年以後，我第一次重又登上了这楼梯──不，不说了，我无法向你描述，在那些瞬间我对一切总是有著双重的感觉，既感觉到流去的岁月，又感觉到现时的光yīn，而在这一切之中，只感觉到你。”

“……我站起来，盯著你，长时间地、紧紧地盯著你。接著我说：‘我过去爱过一个人，他也老是出门旅行。’我盯著你，目光直刺进你眼睛里的瞳仁。‘现在，现在他会认出我来了！’我浑身战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是你却微笑著，安慰我说：‘会回来的。’‘是的，’我回答说，‘会回来的，不过到那时也就忘掉了。’…………我跟你说话的样子，一定有点特别，一定很有激qíng。因为你站了起来，凝视著我，十分诧异，充满爱怜。你抓著我的肩膀。‘美好的东西是忘不了的，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你说，同时低下头来，目光直she进我的心里，仿佛要把我的形象深深印在你的脑海里似的。…………可是你并没有认出我。没有，你没有认出我，在你的心目中，我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陌生，因为否则──否则你就绝对不可能gān出你几分锺以後所gān的事来。你吻了我，又一次热烈地吻了我。我的头发乱了，我得把它重新整理好。我站在镜子前面，这时我从镜子里看到──我羞惊难言，几乎摔倒在地──我看到，你正小心翼翼地把几张大钞票塞进我的暖手筒里去。…………我快步走到门口，因为我感觉到眼泪要涌出来了，可不能让你看见。我急忙奔了出去，跑的太急，在前屋差点儿同你的仆人约翰撞个满怀。他怯生生地忙不迭闪到一边，打开房门让我出去，就在这时──就在这一秒锺，你听见了吗？就在我眼噙泪水看著他、看著这位面容衰老的仆人的一秒锺里，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在这一秒锺，你听见了吗？在这一秒锺，这位从我童年时代过後就一直没有见过我的老人认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