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忙于田间,应该不会管到戚夫人给阿父送信的事情来吧。”刘盈的小脸上布满忧虑,赶在小凹前面说话,“不过戚夫人应该也没有闲着,平日里一定是经常施恩于咸阳守军, 若不然我阿娘打发来的人不能心软替夫人捎信。”
刘邦嘶了一声,正视自己这个儿子。其实要不是小凹的神力, 他到现在都会很头疼盈儿懦弱如女郎的性格,但是今天这话孩子怎么说得如此有深度呢。
他都,没怎么听懂。
面对家庭事务就习惯性头疼的嬴政表示朕也没听懂,盈儿怎么还替刘邦那宠姬说话?
但是回到大秦, 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嬴政不知怎么脑海里又想起盈儿这番话, 放在刘家一家几口身上不好理解, 但当把这种情况平移到自己的臣子身上时就一目了然了。
嬴政翻了个身,叹口气。
盈儿现在就会说这些话, 以后不会越长越歪?不过但是比扶苏这个年纪的都有心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差劲的嬴政干脆不睡了。
“传扶苏。”
大半夜的, 扶苏被寺人喊起来带到了咸阳宫,还以为父皇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刚见过礼,父皇就问他:“扶苏啊, 你觉不觉得你的东西被你底下那些弟弟们抢了?”
扶苏表示怎么可能呢,弟弟们都是他的臂助啊。
气得嬴政直接踹了一脚,真的是不如小凹啊。
打完孩子后,也是第一次打孩子的嬴政回到寝殿就睡了,至于扶苏,跪在中堂反省。
扶苏满头雾水,这还能让父皇生气?难道要让他说不喜欢弟弟们?
大汉时空下,刘邦也想明白了盈儿的意思就是说戚姬僭越吧,不过戚姬做这些刘邦一向都是能理解的,她就只有这点小心思,再说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他儿子。
很难不喜悦的。
但是现在发现两个儿子和戚姬的矛盾如此深,就有点头疼了。
最重要的是,刘邦先前也点过戚姬很多次了,让她别总挑衅吕雉,这个女人却还是依旧故我。
现在好了,盈儿和小凹都不喜欢你们母子俩。
刘邦把大胡子搓成个鸟窝,也没有想出让儿子们相亲相爱的办法。
翌日,刘邦带领三十从骑伪装之后离开了荥阳,张良和陈平又一次被留在咸阳。他们这位不太着调总有奇谋的王上把忽悠东面项羽和铲除项羽身边“骨鲠”之臣的重任放到他们肩上,然后就非常放心地走了。
陈平同情地看了张良一眼,不知道他跟汉王这么多年是怎么撑下来的。对了,老的是这样,小的在使用下属这件事情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良觉得沛县老臣都不满陈平,是有原因的,太喜欢发牢骚。
目送着汉王的从骑远去,张良赶紧就回去了,不能跟陈平多待一秒。
童子差点跟不上自家飞速离开的先生。
上了马车,童子小声道:“先生是不舍得小世子吗?”
天气渐冷,体虚的张良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件皮裘,没精打采地掀开眼皮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怎么看吗?小世子在的时候,先生每天都要把小世子带在身边教习兵书,连汉王都嫉妒地说他们俩更像是父子呢。
童子嘿嘿笑了笑。
马车直接驶入军营大门,童子先一步跳下来,看见站在他们营帐门口人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韩王。先生,韩王回来了。”
张良下车,对韩王信的态度倒是只有淡淡的,点头致意:“张某见过韩王。”
韩王信皱了一下眉,心内自哂,可够冷淡疏离的,什么韩王?这位成信侯现在的心里只有汉王吧。
韩王信拱手,态度放得极低:“先生客气,我此来有些事想要与先生商议,不知可否进去说?”
张良转身吩咐童子去准备一些热汤,带着韩王信走进了营帐。
韩王信的目的很单纯,听说汉王欲增兵韩信让他继续攻代,他想过去,韩国的领土太少了,如果不在这时候进行军功扩充,等天下大定之后他还不知会被封到哪里去。
张良一直以来都觉得韩王信刻薄寡恩对自己的亲兄弟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所以才要远离他,而且他并不是什么有军师谋略之人,自然不可能同意他这个请求。
对韩国,张良自认为尽心尽力,要不是刘邦愿意重用收留他,他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如今考虑问题自然是以汉王、以汉军的利益为先,冷冷淡淡地就打发了韩王信。
韩王信颇为不满,在张良面前还不敢表现出来,出门之后狠狠地甩了下袖子,张良啊张良,你自以为遇到了明主,他日我等着看刘邦给你尊位呢。
韩王信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端着一盆热汤回来的童子看了他的背影好几眼才进入营帐。
“先生,韩王怎么气冲冲的离开了?”
张良放下手中才只看了两行的书简,说道:“阿匕,这两日你带几个人,回老家一趟。”
阿匕:“回老家?”
要把家里人接过来吗?之前不是说这边总是打仗不安全吗?
中午,天上的太阳凝聚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光球,散发出来干燥强烈的热度。
一行人停在一个有水有树荫的地方,饮马吃饭。
刘邦手里拿着一个他专属的南瓜饼,旁边是两个儿子,秋阳虽烈,秋风却爽。凉爽的秋风吹过,水面闪着粼粼的波光。
刘邦有点发愁,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小小年纪就种下了相互仇恨的种子。
虽然说现在想这个可能有点早,但等到他们长大再教就晚了。
小凹趁着睡午觉的时间过来的,先去看了看韩信那边的进展,不出意外在外面精明的韩信正在跟他这个石头仙聊天许愿,小凹跟他聊了个两分钟的,然后就马不停蹄来到哥哥这边。
他知道渣爹今天要回咸阳看他的如意儿子,担心娘亲和哥哥会伤心,打算晚上还来,陪在他们身边抵御渣爹这个大boss。
渣爹问他喜不喜欢那个刚出生的弟弟时,小凹正在摘他们旁边的野生浆果,嗖一下飘回到渣爹身边,斩钉截铁道:“不喜欢。”
刘邦心梗了一下,但同时还有点诡异的欣慰,小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孩子这个年纪还不会作假。
跟清水儿似的,多好啊。
“他和你们是同一个爹,以后能帮你们做很多事,小凹为什么会不喜欢他?”作为他们的爹,刘邦只想看到儿子们相亲相爱。
小凹觉得渣爹的脑子有问题:“让我喜欢他,就是想屁吃。”
刘邦眼前一黑。
刘盈替弟弟说:“父亲,小凹可能是因为小弟弟跟我们不是一个娘。”
小凹完全忽视了哥哥的好意:“”当然是因为他以后会跟我抢糖抢玩具啦,一个爹又不是一个娘。”
顿了顿说道:“就算一个娘的弟弟也不喜欢,你不能再让我娘给你生儿子了。”
警告的小眼神落在刘邦身上。
刘邦四处睃巡,他的马鞭呢,棍子呢,这孩子不打不行了。
本来距离汉王不算远的护卫们赶紧远离,王上的家事好吓人,参与不了一点。
刘邦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忍着怒气:“你和你哥两个,不会觉得太孤单吗?你们看看我和你们四叔,也不是一个娘,好多事我都要让你们四叔出面呢。要不是有你们四叔,爹也不会这么轻松。”
他这个年纪最大的儿子也才十岁,这俩刚过五岁,不能帮他在前线分忧就已经够头疼了,最神异的儿子小老三竟然还不让他再生,不对,是不让他么娘亲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