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家,就没有大人吃小孩子手里的东西的。
除非是没有家的流浪汉。
刘邦看着小子终于老实了下来,可算是解气了,就这么一口一口把那块包裹得精致的糖吃掉了。
刘邦挑挑眉,逆子本来安静的看着他,突然间嗷一嗓子哇哇大哭。
刘邦还想问问哪儿找到的这么甜的糖呢,这下子直接被哭得脑瓜子嗡嗡的。敢情这小子刚才都是假哭,现在才是真的哭啊。
刘邦求助于张良。
脑子都用在回想盈儿制天雷时的各种细节的张良抬头,嗯,发生了什么事?
刘小凹诅咒:“跟小孩抢糖吃的人没有小吉吉!!!”
张良:———
你说你一个大人,何必要吃小孩子宝贝的糖。
其实连门外的武将都看不下去了,公子虽然稍微偶尔会调皮一下,但其实很可爱的,昨天碰见他们的时候还会关心他们有没有吃饱。
但公子果然是继承了汉王的性子,骂人骂挺狠啊。
张良走下来,将找到的两片还能看出原色的树皮给刘邦看,“王上,这【天雷】,是盈儿所制。”
什么!
刘邦惊讶地恨不能把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倒过来看看,自己生的这个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啊?竟然能制作天雷!
张良点点头,看了眼两泡眼泪的小公子,您如果想知道这是这么做的,最好是哄一哄孩子。
他虽然一上午都在带孩子,知晓这东西是由硫磺硝石木炭制作而成,却不知具体份量,毕竟小孩子一把一把抓紧去的,各是多少很难用肉眼衡量。
若是知道盈儿的小胖手随便一抓便是人间天雷,他一定会将那一碗一碗的粉末仔细称量。
刘邦看着逆子,挺心虚的,本来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那块糖能甜到带着钩子,他试探着嚼了一下就没忍住都吃了。
“盈儿,阿父让人给你拿一碗饴糖来好不?”刘邦抓着儿子的衣服,让小乌龟朝下的小孩儿跟自己平视着。
刘小凹想到自己给哥哥带的那珍贵的花生牛奶糖,哥哥没尝到,却被这个讨厌的阿父吃了,当下还对着阿父这张脸,他怎么能忍得住?
“我就要我的牛奶糖。”
因为刘邦距离太近,差点被糊一爪子。
郦食其才从外面走来,皱眉说道:“小公子还是野性难驯,请王上将人交给我。”
夏侯婴扯了扯这个老匹夫的袖子,低声说了刚才的事情原委。
汉王跟孩子抢糖吃!
郦食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公子,虽然是你父亲不应该,但你也不能如此吵闹。”
“怎么就吵闹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吕太公双手背后在众人分开的道路中进来,看见小外孙,心疼地伸出手来,“盈儿啊,快来外公这里。我们家孩儿没爹,长到五岁吃糖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好容易有个糖吃能不珍惜吗?”
说着走到跟前就要抱走刘小凹。
刘邦:合着你是来骂我的。
对这个外公,小凹一点印象也没有,都顾不得哭了,在老登掌下奋力一荡就扑倒张良身上。
“张先生,救救盈儿。”
小家伙八爪鱼一样捆在张良身上,软乎乎的,紧紧抓着衣服的力道让人心上软了软。
张良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对吕太公说:“盈儿受了惊吓---”
“有老妖怪抓小孩儿吃了啊。”刘小凹的喊声冲击了张良的解释。
张良: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刘邦看了眼老丈人那张脸,忍笑忍得吭哧一声。
吕太公面皮发抖,看向郦食其:“你是该对盈儿多加教导。”
郦食其当仁不让,已经想好了明天要给小公子讲的课,包括需要他再三背诵与誊抄的内容。
第14章 发现了
这时夏侯婴又进来了,憨厚的汉子把一碗用糯米蜂蜜饴糖等精细之物做出来的糕点,送到刘小凹鼻子下让他闻了闻。
“刚才糖是夏侯叔叔捡走的,现在还给你一碗米糕好不好?”夏侯婴看到刘盈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夹起了声音。
刘邦抖了抖。
刘小凹动动鼻子没有任何动作。
张良拿起糕点碰了碰小家伙的嘴唇,米香味让刘小凹忍不住张嘴吃了一口,十几双眼睛都看着他,很怕下一刻又听见嗷嗷的哭声。
刘小凹自己伸手拿过去了菱形米糕,又吃了一口。
众人大大地松口气。
刘邦第一次觉得养个孩子这么难,挥手让护卫们退下,让身边有点脑子的都进来,议事。
议事前,隶人进来重新收拾座位。
刘邦看了看抱着张良脖子半点下来的想法都没有的儿子,想让人把他抱走,但是彻底害怕了他的哭闹,想了想就没说。
入夜。
刘嘉给弟弟松开头发,想到他故意把自己打发出去却用天雷去炸父亲就忧心忡忡。
“小凹,虽然咱们的爹不怎么好,但我们是人子,不能做伤害父亲的事。”
刘小凹趴在桌子上,正在给哥哥写信,对于姐姐的叮嘱,就嗯嗯的答应着。
“写什么呢?”刘嘉向前一些看了看,净是些鬼画符。
刘小凹对于连张纸都没有的哥哥家非常嫌弃,姐姐给他找的这个什么鹿皮卷,写字的时候一点都不方便。
写完给哥哥的一封信,刘小凹托起下巴,如果哥哥跟他一样有神力就好了,他们能偷偷去彭城把娘救回来。
刘嘉还没有给手底下的小脑袋梳好头发,那小脑袋就猛地一点,刘嘉及时伸手托住弟弟的小下巴。
刘小凹努力地睁了下眼睛:“姐姐,我想睡觉。”
刘嘉柔声道:“睡吧。”
说完,人就呼呼大睡了。
“BANG”。
“轰”。
一阵阵的剧烈声音在下邑县衙响起,夜间还能看见火光,残留在下邑县的百姓们瑟瑟发抖,停在这里的汉王到底是个什么啊。
“听说汉王是赤帝的儿子转生,说不定会控火。”
“要不然让咱们儿子跟赤帝子一起走吧。”
下邑城内多少人家都在悄悄讨论,县衙内的刘邦,正蹲在地上看那不像样子的树皮,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竟能产生如此威力?”
张良查了一下午古籍了,也算有了些眉目:“真要说起来,很像齐鲁方士炼丹时发生的炸炉,看小公子装进去的东西,这硫磺、木炭、硝是引起炸炉的关键。”
刘邦一点都不笨,“子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更多的硫磺、木炭和硝做出来更大的炸包?”
张良说道:“想来是可以的。”
睡觉前刘邦先去看了看刘盈。
刘嘉说道:“阿父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俩个,这都几天了,盈儿应该习惯了,嘉儿你要不就去隔壁房间睡。”刘邦走进来,看了眼床上差点从这头滚到那头的儿子,笑道:“几年不见,盈儿倒是变了很多,今天最是调皮,为父差点都不认识了。”
刘嘉紧张地轻微抖了下,说道:“阿父,小孩子都是安静不住的,舅舅和外公都知道,盈儿一直这么调皮。”
很担心阿父看出来小凹是已经死掉的弟弟,再将小凹当做恶鬼驱赶走。
女儿这表现恰好暗合了刘邦的今天涌现的各种猜测,不论具体原因是什么,今日这个孩子并不是前几日的那个盈儿。
是神鬼降身?
还是盈儿生了会不认人的病?
不管有多少猜测,刘邦都没有表现出来,“你也睡吧,明天让盈儿去前厅见我。”
刘嘉忐忑地答应:“是,阿父。”
翌日。
刘盈在汉王阵营众武将的注视下,迈着方正的小步子走了进来。
“盈儿拜见阿父,诸位将军,诸位先生。”刘盈弯腰,捧拳。
等着这小子朝他要糖的刘邦:咳咳咳。
郦食其微微点头,孺子可教,没有浪费他一大早上就让童儿送去的礼仪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