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何不受后面说话声的干扰,跟小凹说道:“小公子的意思,某明白了。即使项羽如今并未因为英布的敷衍而屡次遣使去斥责于他,追随项羽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未来。”
小凹笑着点点头,随何比陈平好教。
小家伙这一副随何孺子可教的模样让众人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武将们挠了挠脑袋,虽然小公子好像在装大人,但是吧,人家说的这个话是真的很有道理,而且是如果小公子不提他们都想不到的话。
小凹眼观六路,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心中,便忍不住暗暗得意,我有个超厉害哒爷爷,你们没有。
随何笑道:“小公子还有其他的话需要教导鄙人吗?”
众人:---
随何这家伙真是个人才,竟然跟小公子说的出来自己是鄙人这种谦虚的话。
小凹真还有,点点头:“还有哦,你告诉英布,到我爹这里有大马车有大房子还有很多的兵力给到他。让他看看那个叫韩信的,跟着项羽的时候只能当小兵,跟我爹之后却可以当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因为我爹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给他充分发挥的空间。但跟着项羽,他永远都不能比项羽打的胜仗更多。”
说着拍拍小胸脯:“他入股我爹的汉军,不亏的。”
陈平脸上的笑意清空,双眼呆滞地看着骑马都需要一个小座位才可以的小公子。
我的娘啊,汉王这是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他才多大点便能看出来九江王和霸王之间的关系本质,更要命的是,项羽身上的性格缺点,也被他一语道明。
项羽这个霸王,就是不会允许他手下有比他更善于将兵作战之人。自己便是打算以此为突破口,离心项羽和他的骨鲠副手。
陈平有信心,如果把小公子交到他手底下,只需他稍微加以调教,就可以成为一个满肚子坏水的阴谋家。
刘邦听完儿子的话只有骄傲,小凹的心眼是长全了,因此倒也不怕盈儿懦弱一些,日后他刘家的王国在盈儿身上也不会被有异心的人篡夺。
郦食其看着高高马座上的小家伙,更加坚定了收徒之心。
然后送完随何,郦食其找机会跟汉王单独说话的时候,就遇见了曾在平定了司马卬而被项羽封为河内都尉,与他们汉军两次交手,最后担心被暴躁的项羽斩杀而逃到汉军军营的陈平。
郦食其没有搭理陈平,向刘邦表示了小公子必须严加教导的重要性。
刘邦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听着,完了看向陈平,“你有什么事?”
陈平微笑表示他也要收他儿子为徒,还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把小公子给教导成世上无双的阴谋家。
刘邦一脚把人踹了出去,“滚边去。”
当什么阴谋家,小凹怎么都是我的儿子,能跟你当什么阴谋家?然后自己思量的时候还觉得很担心呢,那么点大个孩子就这么聪明,日后不知会不会跟他哥兄弟相残。
*
小凹被王合抱了下来,沾地就喊娘亲。
刘邦瞬间头疼,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如此依赖母亲?就这么个小东西,他能残什么?
“你娘去城里置办东西了,跟我过来,”刘邦提着儿子的后衣领,“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小凹双脚一蹬,使了个千斤坠从渣爹手底下挣脱出来,然后迈着密集的小步伐跑向母亲的房间,走到门口才停下转头:“渣爹你真笨,没看到刚洗好的衣服在院子里搭着吗?我娘亲在家。”
吕雉果然已经带着刘嘉回来了,刘盈飘进去看见阿娘跑出来跟弟弟说了声。
小凹朝刘邦做了个滑稽表情,赶紧提着小短腿迈过门槛去。
母女俩正在整理她们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所必须的东西,听到脚步声靠近,吕雉向门口看去。
“娘亲。”
吕雉伸手接住弹飞过来的小凹,笑道:“听说我儿去送了使者去九江,真厉害。”
儿子的小脸一会儿是柔和羞涩的微笑:“阿娘,都是弟弟的功劳,盈儿没做什么。”
一会儿又是小得意的笑:“娘亲,哥哥只是对所有人都太好了,哥哥太善良了,得改。但是阿娘放心,我一定能帮哥哥改掉太善良的毛病的。”
刘嘉看着弟弟的变化,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非常可爱。
刘盈跟小凹说:“善良是好的啊小凹,我们要与人为善。”
小凹无奈,“哥哥真是让人头疼的生物。”
“生物是什么意思啊?”刘嘉忍不住捏了捏弟弟的小脸蛋,“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小凹乖乖让姐姐捏脸,说道:“爷爷教我的,生物就是生物。”
吕雉和女儿一齐大笑,小凹真是太可爱了。说笑在一起的母子几个,根本忘了外面还有一个刘邦。
冷风从刘邦脚底下溜过,感觉好孤独。
里面响起儿子热闹的小声音:“娘亲,姐姐,你们知道吗?爷爷跟我说这里的人很笨很好哄我还不信,现在我深信不疑了。”
稚气一团的小脸上煞有介事的模样让人好笑不已。
吕雉笑道:“小凹说说,他们是怎么笨的?”
小凹摆着手指头细数:“我跟随何说英布那些事情的时候,渣爹的谋士都没想到,震惊的不行了。还有哦,我说了英布跟着项羽一点都没有前途那些话,渣爹的将军们才恍然大悟,跟听天书一样。我猜,他们一开始都没有想到那些。”
英布,项羽。
吕雉觉得小凹说起他们的语气,很像是站在一个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的立场上。
难道,刘家的祖宗在地底下身份地位都很高?
小凹能这般,这必然是跟身边的大人学的。
吕雉只是分神了一下,便听儿子语出惊人:“娘亲,我觉得渣爹身后那些将领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以后会很好收拾哒。”
吕雉微愣,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柔声夸奖道:“我们家小凹会未雨绸缪了。”
刘盈犹豫一下,说道:“娘,娘亲,为什么要收拾他们?”
想了想就就要进去的刘邦,在听到里面换了一个语调的声音,将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俩儿子,俩极端。
一个过于狠辣,一个过于妇人之仁。
幸好,他们俩是共用一个身体的,要不然他现在得愁死。
吕雉看着眼神清澈的儿子,也很发愁。
对盈儿,她是和嘉儿一般待的,怎么会把他养得比女郎还软心肠。
吕雉拨开儿子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盈儿,弟弟不是说要害人,而是防人,倘若那些人有功高震主之心,我们要有牵制他们的能力。否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肉,懂吗?”
刘盈软软地点了下脑袋:“娘亲,盈儿知道了。”
小凹掌控身体,窜出来说道:“娘亲,还有我呢,我会教哥哥的。”
门口,刘邦犹豫了一下,将门内的脚步收回,转身走了。
不多时,一个在外面洒扫的妇人走进来,将汉王来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走的情况禀告给吕雉。
吕雉不在意地摆摆手。
她没什么要瞒着刘邦的,什么话都能任他听。
*
跟娘亲和姐姐说了一会话,小凹就带着他们跑到哥哥练字的房间,从席子底下扒拉出来一块鸡蛋糕和一小袋南瓜籽。
“这是爷爷给我买的鸡蛋糕,我本来带了两个,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只有一个。”小凹踮了踮脚尖,指着娘亲手心里的白色袋子包裹的小小一团,“这是南瓜籽,我爷爷留了十几年的老种子,爷爷说这是高产作物,可以让人吃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