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六点半了竟然。
小凹急急忙忙翻过身闭眼,怀着强烈的对渣爹的报复愿望,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木头框子的窗户。
能自由灵活的来大汉之后,小凹就不是必须在哥哥身体里醒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赶紧去找渣爹。
希望渣爹还在睡大觉。
“呼---哧---呼---哧。”
刘邦的双手放在腹部,正打着呼噜睡得香喷喷。
小凹桀桀一声笑,飘过去找到哥哥,哥哥也在床里面睡得老香了,只有娘亲最勤快,已经起来出门。
正好,方便他行事。
小凹在屋里飘了一圈,停在外面的桌子上方,让自己落下来,使出吃奶的劲将一个黑色的杯子用双手托起来。
安静的只有悠长呼吸声的房间内,突现诡异的一幕,长方形桌案上的一只黑陶杯,竟然缓缓飘起,落下在地面大约两尺的高度缓缓朝床边移动过去。
杯子里还有半盏清水,这对有实体的小凹来说很轻飘飘,但是对阿飘状态的小凹,就是一座大山。
要不是他天生力气大,根本托不动。
只见那被子一会儿浮在地面一尺高,一会儿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好半天才到达床边,又一点点上了脚踏,最后停顿一下,飘浮起来。
片刻后,飘浮在半空的杯子颤颤巍巍的,发出了明显的声响。刘邦警觉,一睁开眼,哗,瀑布式的一汪水流从上面倾倒而下。
“草他奶奶的,”刘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站起来,正要大骂,却看见他儿子昨天晚上睡觉时一定要抱在怀里的布娃娃飘游游飞起来。
布娃娃飞到他面前,忽然,左边的一只小胳膊抬起掉下来,又忽然,右边的小胳膊抱着左腿儿,左腿儿掉下来,紧跟着就是右腿儿。
最后,右胳膊啪嗒掉下来。
脑袋上被缝了一蚕丝当做头发的布娃娃,再次无风自动。
给刘邦吓得,脑瓜子嗡嗡半天都没有停下来。
想当初他经常一人夜行山中,不小心遇见猛虎、豺狼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怕过。楚人淫祀,刘邦说着不相信求仙,但其实不可能一点都不信的,他在山里行走的时候,未尝没有想象过传说中的山鬼、山神。
然而刘邦从不知惧怕为何物,现在这个自动卸掉胳膊腿儿的布娃娃却让刘邦头皮发麻,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好在,声音没有出来。
刘邦就这么顿了有一段时间,掉完胳膊腿儿的布娃娃在他面前上下左右的蹿腾,而这闹腾的气息,让他一下子抓住了什么东西。
“刘小凹。”刘邦看着那只布娃娃,突然怒吼道:“是不是你在捣鬼?”
飘飘小凹一顿,那只被他拖着来回转悠的布娃娃也跟着一顿。
恐惧如潮水般散去。
刘邦下床穿鞋,指着那只布娃娃骂道:“你个臭小子,弄这些神神鬼鬼的想干什么?把你哥吓坏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布娃娃“咻”一下落在床上。
刘盈被阿父愤怒的声音吵醒,双眼里还都是没有消退的睡意,揉着眼睛看向好似有怒火在头疼窜高的阿父。
“阿父,”然后就看到了有些不解地站在阿父脚边,仰着小脑袋正看着阿父的小凹,刘盈一下子清醒,担心地给小凹使个眼色。
小凹,快到哥哥身边来。
小凹飘到哥哥身边。
刘邦注意到盈儿的眼神落点,说道:“盈儿,你跟那臭小子说,再有下次,你们的爹一定把他的小屁股打成八瓣。”
刘盈看向弟弟。
小凹抖了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面却不带一点怕的。
刘盈壮着胆子询问怒火中烧的阿父:“阿父,小凹他做了什么吗?”
刘邦:盈儿果然看得见那个臭小子。
“你作为兄长的,可以好好问一问他都做了什么。”说完,刘邦甩袖走就。
“阿父。”刘盈喊了一声。
刘邦回头,双眼怒瞪,两边的胡子上翘,问道:“还有何事?”
刘盈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刘邦转身走了,打开屋门又关上,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才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地腿肚子颤抖起来。
吕雉提着一篮子这个时节的新鲜蔬菜从外面回来,看见刘邦的狼狈模样,问道:“这是怎么了?”
刘邦抓住吕雉的手,“娥昫,下次我打儿子的时候你拦着点。”
他年纪大,经不起吓了。
吕雉看向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指望这个男人反省他不该打儿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刘邦知道吕雉心有九窍,担心被她嘲笑,摆摆手说道:“我想了想,”脑袋微偏着向屋门的方向,扬声:“我还是不该打小凹,咱们小凹是个多乖的孩子,当爹的怎么忍心打孩子呢?”
屋里,刘盈看了看弟弟。
“阿父知道错了。”
小凹就要窜出去,想当面问问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渣爹。
刘盈觉得,弟弟还是挺让人头疼的,小声喊道:“小凹回来,咱们要给阿父留点面子。”
小凹:“他怎么不给我留面子?”
刘盈眼神一动,看到床上的布娃娃,惊讶地道:“娘亲给我们做的布娃娃怎么成这样了?”
小凹跑回来,撅着小屁股把布娃娃散落在床上的小胳膊小腿捡起来。他为了拆卸布娃娃方便,娘亲做的时候他就守在旁边看着,让他全能的娘亲把布娃娃的胳膊和腿都做成单独的。
这个时候没有纽扣,不过也难不倒小凹,他让娘亲在胳膊和腿上都缝进去一根细细的小树枝,布娃娃的身体是用杨柳絮填充的,针线缝的地方会有一点点空隙。
只要人拿着带有树枝尖头的小胳膊在缝线的肩膀部位摁一下,那小胳膊就上去了。
不过并不是很结实的样子。
小凹便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玩具娃娃给哥哥运过来几个。
刘盈看着弟弟拼接布娃娃,想到别人眼中根本没有弟弟的身影,顿时有些明白刚才醒来时看见的阿父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
小凹正在拼合布娃娃的时候,听见了外面的渣爹说:“阿父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小凹看向哥哥:“爷爷打渣爹没有?”
刘盈疑惑:“爷爷为什么要打渣---阿父啊?”
小凹对哥哥摇摇头,“等我中午再告诉你吧。”
吕雉让刘邦先去,已经给医师给太公看过了,情况比在楚军营帐中好了不知多少,“我去看看两个孩子。”
刘邦点点头,又大声说道:“今天下午咱们就行军,我可以带盈儿和小凹去猎野兔。”
吕雉:发什么慈父心肠呢这是。
莫名其妙的推门进了房间。
“阿娘。”
“娘亲。”
一个儿子喊出来两种声调,吕雉放下篮子,走到床边笑着把儿子抱在怀里。
“咱们盈儿有没有气你们阿父?”
刘盈摇摇头。
“小凹呢,有没有吓到你们阿父?”
小凹从哥哥身体里冒出头,小眼神非常无辜:“我没有啊娘亲。”
他都快要累瘫了,渣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气人。
而此时,走出虞县主院的刘邦膝盖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外面的将领靳歙赶紧扶一把,狐疑地看了看汉王的脸色。
果然传言不虚,汉王跟王后的感情并非半路捡到的女人可比。
刘邦踹了靳歙一脚:“想什么呢。我先去看看太公,你去通知大家伙儿,吃过朝食咱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