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眼中露出些许愕然。
松田阵平啧了声,
“不相信我真的会放你走?还是不敢赌三分钟之后渡鸦还会继续和你谈判?”
“都有吧。可惜我这个性格,恐怕到下辈子没机会做赌徒。”
“我放弃了。”
左轮手枪砸在防静电的地板上,沉闷的撞击声和枪械零件振动的金属声一同响起。
明立流国际医院外。
基安蒂已经等的不耐烦,他又一次通过内部通讯频道联系伏特加,
“琴酒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一条街外的黑色面包车里,伏特加紧张得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汗水不断从额头渗出,
“还没有,我控制的那几个摄像头也没有反应,他们一直没出来。之前外围有轻微骚动,但现在似乎也重新稳定下来了。”
“这也太久了,根本不对劲。”基安蒂心烦意乱,又一次用望远镜观察医院情况。
她经验丰富,极有针对性的观察几个点位,然后又一次骂骂咧咧起来。
“该死,医院外那批仓辻速水的人都换班了,我们居然还在等。”
“怎么他们的人数还增加了,一连五天每天的人数都比前一天多,这是什么盯梢方式?”
“为什么这个点了还有人在翻墙。那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怎么想的,怎么可能从树上跳过去,他不怕摔死吗?还有在这种地方穿迷彩服有什么用?”
“咦,右边多了一辆车,停这么远能看见什么。之前没见过的车牌号,是哪家的?”
“目野组的。”伏特加赶快看了一眼,确认了身份。
“刚刚路过的那辆出租车是谁的?”
“公安。”科恩在内部通讯中回答。
“他们可真能熬,真想给他们找点乐子。”
伏特加听得头大,艰难地阻止,“基安蒂,大哥还没出来,你不要随便行动。”
“知道,我当然知道。“基安蒂不爽地回答,接着声音猛然提高,“出来了!”
三人。
进去了两个,出来了三个。
琴酒、西尔孚、卡尔瓦多斯。
“苏格兰呢?”
掩护他们安全回到预定的位置上车,基安蒂才问。
琴酒沉着脸不发一言,等甩开了后面黏上的几拨人,才单独联系了Boss。
“苏格兰被扣下了。”他说。
松田阵平在诸伏景光本人的暗示下,愉快且心虚地把这位同期好友扣下了。
第58章
一开始诸伏景光暗示松田阵平故意制造麻烦不让他们轻易离开的时候, 松田阵平差点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他当时话都已经说到一半,只能凭借着超厚的脸皮极为生硬地改了口,把承诺不动手改成了动手。
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承诺这种事。
“他们到时候会怀疑你吧。”松田阵平自我反省。
诸伏景光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不会,刚刚好够用。”
他们现在依然待在审讯区域的观察室内, 但是刚刚亮起的显示屏都已经全部熄灭, 且比之前更彻底, 因为通讯刚挂断, 松田阵平就干脆利落地关了电源。
但是照理来说, 即使是关了电源也不会影响到室内暗藏的摄像头。
诸伏景光向刚刚监控画面的方向瞥了一眼,已经自然地坐在中间那把转椅上的松田阵平却说:
“放心, 全都已经关了, 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打开。”
明明刚刚也没有想到西尾瑛会突然发难,但现在依然不怀疑西尾瑛会对他阳奉阴违。
诸伏景光从来不觉得松田阵平是自负到忽视潜在危险的人,所以他不得不想起那句让人心惊胆颤的“地位等同于首领”。
可偏偏对面的人毫无所觉,还在纠结他为什么留下来。
“刚才潜入地下四层的那个人代号是什么?他应该在那个组织地位不低吧, 今天正面和渡鸦起了冲突,估计不会再想办法救你了。你不打算回去了?还是说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你猜的没错……我是说前部分。”
诸伏景光被他的话拉回心神,想起没有给出回应的联络人,微微皱眉, 口中却对松田阵平解释,
“琴酒确实不可能再为了我涉险, 但这不代表我没有回去的办法。”
松田阵平怔了怔,明显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诸伏景光又想叹气了。
从重新遇见松田阵平后, 他想叹气的次数比之前几年加起来的总数还多。
“看来你早就知道组织在东京还有其他地方的基地位置了?”
“……前几天。”松田阵平有点尴尬,“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你是想说渡鸦直接表态已经掌握了组织基地的位置,组织会主动找过来谈判,然后争取时间转移。”
诸伏景光点头,“反正都要谈,加我一个也就是顺手的事。”
琴酒不可能专门再来救他一次,但仅仅只是谈判的话。
“我认为没必要放弃苏格兰。”
琴酒对Boss道。
他说这句话是其实并不带半点温情或者是感动。
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假如苏格兰真是这种人,那琴酒没必要把人换回来了。今天肯为了刚提拔了他几天的上级,明天就有可能对其他人心软,甚至对任务目标心软,这种人毫无价值,甚至随时有可能拖后腿。
琴酒主动向boss汇报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苏格兰的价值,从一开始,他就看出苏格兰为什么答应。
“即使苏格兰真的承认是我主使,以松田阵平当时恶劣的态度,也未必会让他离开……”
从两人的对话可以听出来,松田阵平对苏格兰的杀意不重,反倒是报复欲居多。苏格兰早点妥协,不做能够安全撤离这种无谓的妄想,未必会死。
但苏格兰本来可以什么都不承认,甚至直接出卖他向渡鸦投诚。
渡鸦一定听过琴酒的代号,只要苏格兰说出正在地下四层的他是谁,渡鸦绝对不会让他离开。
但苏格兰隐瞒了,他向松田阵平以及渡鸦承认他是主使,而琴酒从头到尾没有带暴露代号和面容。
电话那头,boss听完了他完整的解释。
“你是觉得,苏格兰通过基地暴露的事,猜到了我们会和渡鸦谈判。他在生死关头还能理智地选择看起来违背常理,但实际上却最有希望活下来且获得最大利益的做法?”
变声器扭曲后的电子音呵呵笑了几声。
“那到时候再让朗姆细查一下苏格兰的底细,没问题的话可以继续培养,他不该只做一个狙击手。”
“和渡鸦交涉的事……”Boss那边沉默了一会,“交给朗姆,他有经验。”
琴酒答应下来,却察觉boss从头到尾没有问起松田阵平的事。
一个警察突兀成了渡鸦高层,Boss居然完全不在意?
但这时候再问,试探打听的意味未免太明显了。
观察室内,诸伏景光沉吟,也想从一个温和的角度切入。
比如渡鸦内部是怎么晋升的,松田阵平一开始加入渡鸦时是什么地位?
但是刚问出口,松田阵平却肉眼可见的心虚了起来。
“进来就和现在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可这么短的一句话,再含糊也含糊不到哪去。
诸伏景光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见这句骇人听闻的话,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用力掐了掐手指,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一直?”
“一直。”
诸伏景光冷不丁地想起了世袭制。
“那个,松田伯父?”
“不是!”松田阵平差点从椅子上窜起来,“他不知道这件事。”
“萩原?”
“他也不知道!”
松田阵平顺着刚才的思路斩钉截铁地回答,下一秒就猛然发觉这是个陷阱。
“所以是萩原昏迷后才加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