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赛里斯浅蓝色的、映入月光的眼睛，摸了摸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的头发，直到那个孩子也沉默地回抱了他，才在风声吹过哥谭街道的时候离开。
赛里斯看着火柴·马龙离开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试探我。”
赛里斯捏了一把小面包，自言自语。
“他说失业是在试探我知不知道他是谁。可只要我不说，他就不会先问我。”
即使他们两个互相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也知道对方知道，布鲁斯还是没说。一切的选择权都在赛里斯手上。
赛里斯站了很久，才低声说：“我不想做选择题。”
他真有PTSD。
街道外传来零星枪声，但很快就归于寂静。深夜的哥谭如同往常一样热闹喧嚣，现在是罪犯们的狂欢时刻，以及惨叫时刻。蝙蝠侠没上班的时候，罪犯们惨叫的概率大幅度增加，因为蝙蝠侠会在你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出现在你身后，咚的一下把你打晕，但其他义警……很有可能因为技术限制或者个人爱好，先把你打得吱哇乱叫。
比如说罗宾，比如说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哥谭的夜翼，比如说今晚好像心情特别不好的红罗宾。
赛里斯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有条不紊地做完了检测、化验和研究的推进工作。
不出他所料，稻草人给的试剂不是单纯的A试剂，试剂的主要成分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当然最重要的是里面含有他暂时不清楚的未知物质。
好在从他自己的血液检测结果来看，稻草人没给他下毒，也没给他掺入恐惧毒气，他的身体暂时也没向非人类的方向转变。OK，问题不大，哥谭人的身体还是比较耐造的，一时半会死不了，下次见到克莱恩医生的时候再去问问，如果克莱恩医生不说，他也略懂一些拳脚——他现在真的懂。
除此之外，稻草人对L试剂做了改进，这也是赛里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按照这个迭代速度，原本的A试剂在一周后就会完全不起作用。
希望蝙蝠侠能尽快找到导师，终止L试剂的继续研究，不然赛里斯的进度会赶不上。
他给火柴·马龙发消息。
【烤小鸟毁灭哥谭】：进度更新。我会在三天内完成研究，但如果洛伦佐试剂继续迭代下去，对抗试剂迟早会失去效果。到时候或许需要新的样本。
【火柴人】：我知道了。你注意休息。
【烤小鸟毁灭哥谭】：火柴·马龙先生……您为什么改名叫这个了？
【火柴人】：我正在尝试融入年轻人的群体。
【烤小鸟毁灭哥谭】：……
不，布鲁斯，你这样很吓人，我怕哪天小丑会忽然找上火柴·马龙，然后给他自己一个惊吓。
赛里斯放下手机。
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了，这次是迪克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来。
他把桌子上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收起来，假装自己在搞另一项研究——卢瑟先生定制生发水的研究，谢谢韦恩先生提供的研究项目。等迪克推开门的时候，他笑着转身，说：“迪克！”
迪克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赛尔，”迪克跟他拥抱，然后抱怨，“你知道吗，我本来想早点来，但有个人忽然出现……”
“那他太坏了。你没事吗？”赛里斯跟迪克分开，左看右看，没看到迪克哪里受伤。
他想，太好了，迪克没遇到什么危险，他也在迪克来之前完成了必要的工作。
迪克想，太好了，赶上了，幸好赛尔还没从这里离开，不然他真的接不到人了。
他十分轻松地回答：“当然没事，他打不过我。”
不管是黑羊，还是为了黑羊而阻拦他的红罗宾。
研究所里一片温馨。
赛里斯说他今晚还需要赶一点进度，迪克比了个OK的手势，说他和小面包就在一边等着，不会打扰赛尔的工作。
而在研究所外，蝙蝠侠站在附近的屋顶上，沉默地望着里面的场面，发觉那两个孩子的表情都无比鲜活。
明亮的、灿烂的，以及比平时更要轻松的神情。
那提姆……
等等。
蝙蝠侠缓缓转头，看到了坐在另一侧屋檐上的红罗宾。红罗宾转过头，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B。”
蝙蝠侠：。
第54章 为什么不一起睡
蝙蝠侠试图融入年轻人的群体, 跟红罗宾交流交流夜巡时遇到的小小感情问题。
红罗宾坐在屋檐的滴水兽旁，支起一条腿，把下巴垫在胳膊上，专注地看着里面的场景。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B, ”他说, “我很理智, 你不用担心, 我也不会抢迪克一见钟情的对象。”
蝙蝠侠不是很赞同。提姆，如果你真的没想，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还为黑羊跟夜翼打了一架！你还为他打了稻草人！
他叹气：“红罗宾。”
他只需要说出代号，就能开启接下来的话题——每当蝙蝠侠以近乎叹气的语调说话，迪克会安抚他，杰森会生气，卡珊会拥抱他，斯蒂芬妮会询问，达米安会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而提姆会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和心情。
红罗宾站起来，站在月夜的风里, 转身说：“昨天我认错人了, 布鲁斯, 我本以为迪克一见钟情的对象就是我的男朋友, 但事实证明他们不是一个人。”
蝙蝠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谁和谁不是一个人？
他长久而沉默地看着红罗宾，试图从这段话里找出真相。
但没等他想明白, 红罗宾就继续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我现在更担心男朋友的情况，他中了稻草人的试剂，跟夜翼战斗的时候甚至失控了，我得先找到他。”
蝙蝠侠：等等, 去找稻草人并和迪克打了一架的不就是赛里斯吗？提姆，你在说什么？他就在你面前！
他看到红罗宾要走，一把抓住了要飞的小鸟，提醒：“他们是同一个人。”
红罗宾却摇摇头，肯定地说：“不，他们不是。我刚才去阿卡姆拿到了几天前赛里斯·希尔和红头罩战斗的录像，他跟黑羊的战斗习惯、技巧、流派和经验都完全不同。”
他查遍了赛里斯·希尔人生的每一个细节，没找到任何这个人能成为义警的可能——而且黑羊的制服是他亲手做的！他清楚每一个细节！你信赛里斯·希尔能凭空变出【我亲手做的】制服，还是信我男朋友跨越世界来找我了？！
答案只有一个！
蝙蝠侠刚想说什么，红罗宾先发制人：“B，我正在追查平行世界相关的情况，现在我有个计划，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会立刻通知你。就这样我先去找男朋友了，回见！”
蝙蝠侠：“……”
他看着红罗宾披风一甩，就这么离开，可……提姆，赛里斯真的是黑羊，刚才我在研究所里放了窃听器，他说夜翼打人很疼，还很礼貌地骂了稻草人。
蝙蝠侠叹气。
好吧，看起来他得先搞清楚为什么提姆会觉得黑羊来自平行世界，又为什么觉得黑羊是自己的男朋友，才能说服提姆别把黑羊和赛里斯当做不同的人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研究所的方向，那里有正在专心做研究的赛里斯·希尔，以及正趴在椅子上看赛里斯的迪克。他们两个时不时说几句话，而且都在笑。
如果——如果赛里斯用黑羊的身份跟提姆恋爱，又和杰森有过联系、会开蝙蝠车，现在跟迪克……呃、赛里斯？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迪克是你哥哥吧？
蝙蝠侠陷入了沉思。
未知地点。
黑暗中，一个捧着杯子的身影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画面，捂住了自己的脸。“提姆·德雷克，你在干什么……”
……
十点钟，赛里斯很快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他不会回去太晚，因为他们今晚还要去接弗雷德、简和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