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希尔先生大概也许的确是死了……
在苦苦等了三天外加去赛里斯家（注：哥谭大学附近的公寓）, 发现门口都落灰了除了猫爪印根本没人后，法洛斯终于认命, 想：唉，他刚刚跟小时候的朋友久别重逢，才几天呢，朋友就这么死了……唉, 命啊。
他继续烧蝙蝠侠周边，烧着烧着看了一眼，发现这张既不是海报也不是照片，而是他妹妹拉娜画的手绘钢笔画——《蝙蝠侠大战哥谭猫咪》。
他出门的时候，拉娜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去祭奠一位朋友，烧点纸钱，我们那的传统就这样，不过这里没有纸钱，烧点朋友喜欢的蝙蝠侠周边意思一下，他会在天堂里看到的。
拉娜问：法洛斯，你的朋友过世了吗？
法洛斯胡乱回答：对，他是哥谭小美人鱼，有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前几天跟其他人一起变成黑色的泡沫消失了，他们一起去了天堂。
拉娜想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找出一摞钢笔画，认真地对他说可以把这些烧给哥哥在天堂里的朋友看。
法洛斯愣了，蹲下来，摸了一下拉娜的脑袋，说：好的，我一定会让他看到的。
现在，他在废墟的火堆旁——现在也没人管他在城市的街道上点火了，哈哈——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拉娜的画丢了进去，虔诚地许愿，希望赛里斯·瑞安·希尔下辈子别再生在哥谭，布鲁德海文也别，大都会也别。
他列了长长一串清单，最后叹气：“虽然哥谭不是很好，但……要是你还活着就好了，赛里斯。”
正站在他身后的赛里斯本人：“……”
他想说话好几次了，但都没说出口，一方面是因为法洛斯烧得太专注了，另一方面……这几天他的喉咙有点受损，开口会带着灼烧般的刺痛感，声音也跟以前不同。
他已经在废墟里找了好几天，到今天为止，已经几乎没有还活着的人了，只有漆黑的泡沫在暴雨后的深水里沉没。它们挣扎着沉入水底，汇入地下，不知其中是否还有人的哀鸣……就跟当时仍旧保留了意识的弗雷德一样。
至于“虫洞生物”爆发的中央，乔斯琳·霍恩的诊所，现在已经是一片平地，什么都没有了。
包括那条街道，包括周围的店铺——餐厅、糖果店和诊所本身，包括那些袭击者和研究人员，也包括奥利维娅。
赛里斯曾在那附近寻找，可是一无所获，只有暴雨里静寂的一片黑色。但他还是没有离开。
他想，应该还有人的，应该还有人活着的。
迪克来找过他，希望他回去，他没有回；杰森冲上来揪着他的领子打了一架，打完就走，一句话都没说；斯蒂芬妮在废墟边缘跟他偶遇过，跟他分享了从卡珊德拉那里拿来的果酱面包。他们都知道他在哪里。
他们在做同一件事，哥谭警局也是，废墟边缘的那些救援者们也是。
今天暴雨已经停了。
只剩零星的雨丝在天空中飘飞，偶尔还有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大地上，将满是断壁残垣的地面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法洛斯扔下最后一张钢笔画，转身，看到一个就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人影。
黑发、披风、半遮的脸，好像沉默的雕塑，立在废墟的阴影里。这个人好像已经看了很久，只是始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法洛斯看向他，他才说：“你的朋友还活着。”
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像法洛斯认识的任何人。
他说完，转身就走。
法洛斯想追上去，可他如同幽灵般在断裂的大楼间穿梭，很快就越过视野边界，往废墟的深处去了。
“……”
啊？
法洛斯总觉他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他翻遍自己对哥谭覆面系正派反派角色的认知，愣是没从里面找到一个跟此人相似的角色——哥们你哪来的？怎么不穿紧身衣啊，不会是外地人吧？！
他拍拍身上的纸灰，一边想一边往回走，忽然间脚步一顿。他记得，赛里斯或者说瑞安，其实应该是黑发来着。
……
赛里斯穿过废墟，滑下倾斜的楼板，站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平台上。
这附近是哥谭市政府还没来得及组织人清理的“重灾区”，触目可及都是黑色的“泡沫”，如今它们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有活性了，不再疯狂扩散，但还是能缓慢侵蚀接触到的东西。因此，除了他，几乎没人会过来。
“吃点。”
康纳把装了快餐的纸袋递给他。
康纳说：“本来给莫里带的，但他看见我就跑了。”
对于这个每次见他就跑的弟弟，或者哥哥，康纳表示他真的管不了也没必要管，他只是听提姆说黑羊瑞安还在这里，就用找莫里·米泽尔的借口来看一眼。
赛里斯没说什么，接了过去。
“莫里说你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康纳说。
“嗯。”
“你上次也这样。”
“哪次？”
“从堪萨斯到哥谭那次。”
准确地说——
康纳抱着手臂，从半空中落在赛里斯另一侧的平台上，看着他，说：“是‘系统世界’里的那次，你找人找了很久，几乎没吃过东西，也没怎么休息。坦白来说，我有点担心你现在的状况，你看起来比那个时候还糟糕。”
赛里斯回答：“我还好。”
他感受到康纳质疑的目光，侧过头，跟康纳对视，说：“我很冷静，康纳。”
康纳说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赛里斯说你记得太清楚了，别记那些，有的世界……只是假的。一切都是。
康纳听完，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对劲，”康纳说着，提高了声音，“你本来不是这么想的，你甚至承认你跟兄弟的恋情……发生了什么？你遇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想法？！”
不仅是“那些世界是假的”，还有，你在低落什么？你怀疑这个世界也是假的吗？
蠢死了。
跟提姆一样容易钻牛角尖。
康纳跟赛里斯对峙了一会儿，却只从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平静，或者一片死寂，最后他扔下赛里斯，说你最好尽快想明白，或者去问问其他人，我对你遇到的麻烦一无所知，也帮不了你。
赛里斯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康纳。还有，谢谢你特地来找我。”
他知道康纳只是来找他的。
他们在废墟里坐了一会儿，赛里斯吃掉了康纳带来的午饭，也可能是早饭或者晚饭，他没看时间。他的手机没电了，而废墟里的时钟也都停了。好在他也不是那么需要知道准确的时间。
他借康纳的手机给法洛斯打了个电话，尽量模仿自己正常的情况下的声音，告诉法洛斯他最近没在哥谭，在堪萨斯的乡下，住在一位朋友家里，手机还被人偷了，所以没能接到电话。
这位朋友当然是康纳友情出演。
康纳看了赛里斯一眼，抬手搭上赛里斯的肩膀，接过手机，说：“对，他在我手上，想赎回他就带五百万美元的现金来。”
赛里斯下意识回头：“康纳！”
电话那边的法洛斯：“噢，看来是真的没事——那你不早点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担心了多久吗？！天啊赛里斯，自从我再跟你见面，就没有一天不担心你！先是绯闻八卦，再是失联、失联和失联，前一天你当上了韦恩总裁，第二天你又失联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赛里斯！”
他刚开始的语气还非常平静，后面就超级大声地抱怨了，赛里斯小心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对上康纳“原来你还知道有人会担心你”的眼神。
赛里斯小声叹气。
他对法洛斯说：“当然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法洛斯那边一下子没声了。
赛里斯继续说：“这几天我觉醒了超能力，正在做哥谭义警和反派，同时有好几个身份；我去了阿卡姆，参加了哥谭反派聚会，但我也为蝙蝠侠做过事，我还跟我的监护人和长辈打了一架，因为那是反派；眼下我刚跟一个非法研究组织结仇，我的母亲和家人死在了他们手里，对了我还有几个外星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