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很慌张，也很害怕。
赛里斯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在胸腔里攒了半口气，说：“死不了，我这不是在这里吗，杰森？”
他用满是血的手摸了摸杰森的脑袋，既然小孩在这里，他就放心地昏过去了。
至于昏过去的瞬间听到的杰森的尖叫……？错觉吧。
【等你醒的时候，杰森一脸冷漠地坐在你旁边，否认他找到你的时候惊慌失措的事实。他甚至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踩着你的床，说你这是咎由自取，完全是自找的。】
【你就看着他。】
【他被你看烦了，恼火地摔门而去。】
【阿尔维德说杰森担心了你好几天，饭都吃不下，说他想变强，这样就不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能看着，只能袖手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没说完呢，杰森就冲进来，把阿尔维德拽走，末了还愤恨地看了你一眼。】
【你再次见到了蝙蝠侠。】
【准确来说，是以不知道谁的身份假扮了医生的布鲁斯·韦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然后切了蝙蝠侠的声线跟你说话。】
“你这样很像恐怖故事，蝙蝠。”赛里斯先是沉默，然后说。
蝙蝠侠说：“我本来想换种方式，但……”
但他在那天的战斗结束，去找赛里斯的时候发现那个叫杰森的小孩拦在他面前，质问他“你想干什么？！”、“我是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哥哥的！”，当时杰森的反应非常激烈，看起来只要他走近一步，杰森就能扑上来跟他拼命，所以蝙蝠侠最后只是悄悄跟了一路，确认他们都没事后又调查了医生的背景，然后才离开。
他大致跟赛里斯说了事情的经过，略过自己跟踪的部分，最后说起了另一件事。
“能谈谈吗？”
“关于什么？”关于莱恩？
“你睡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我找到了猫头鹰法庭制造你的记录。他们没有给你灌输任何知识，奥利维娅·普林斯露在逃离猫头鹰法庭后也失去了实现这点的机会。”
蝙蝠侠坐在杰森的椅子上，赛里斯很怀疑他到底坐到了没有，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机。
赛里斯说：“所以？”
蝙蝠侠注视着他，说：“我调查了你的生命轨迹，你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了与你‘应有的部分’不同的能力。你——是这个世界的‘赛里斯·塞拉’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从哥谭的晴日深入谷底，再坠落到冰冷的深海。
黑发少年也看他，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这是蝙蝠侠第一次看到他笑。
少年的笑并不温柔，甚至有点假，好像在面对一位认识多年的友人，笑容下充满了小小的怨气。
“你可以不说，布鲁斯·韦恩。”
他叫出了蝙蝠侠的名字，约等于承认自己的来历。
他如此坦然的态度让蝙蝠侠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看来我们认识，在——其他的世界，或者时间。
赛里斯说是啊，我们认识……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了这个房间，将浅蓝色的眼睛照亮。看起来像是少年，但语气怎么也不像的人看向窗外，说：“就是因为你什么都能看穿，我才不想来找你。”
一旦被发现，无论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都有无数种方式来阻止他现在要做的事。
布鲁斯不会否定他的意志、干涉他的人生——太年轻的那个存疑，但姑且这么认为——但蝙蝠侠总会有办法告诉他，我们还有其他选择。
“对了，还有一件事。”蝙蝠侠临走的时候说，“特拉维斯·普林斯露现在很安全。”
“你找到他了？”赛里斯问。
“不，他一开始就在我的保护下，从……那天我们见面开始。”蝙蝠侠有点心虚地说。
赛里斯缓慢地眨了眨眼。
【阿尔维德来的时候，你正试图揪“医生”的头发，幸好来的不是杰森，不然你就要说你发现医生其实是猫头鹰法庭的余党，准备来暗杀你的了。当然，那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阿尔维德清楚布鲁斯的身份，只有杰森会真的相信这是来杀你的。】
【布鲁斯向你保证，当时他想告诉你的，但特拉维斯惊恐地说你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因此他在面对你的时候稍微有所保留。当然，在“干掉猫头鹰法庭”这件事上，他始终信任你。】
【你生气。】
【那之后你养伤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用战斗，也无心继续没有结果的研究，你只是躺在床上，偶尔看看书，散散步，度过平静的一天天。对你来说，这好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事了。】
【布鲁斯依旧披着他的医生马甲，有时候来你这里听杰森抱怨，听杰森对蝙蝠侠的骂骂咧咧，听布鲁斯·韦恩的八卦趣事，他是一点尴尬都没有，甚至有心情分享自己的新闻。】
【光看这个场面，你觉得他们两个人是很合得来的。当然，好像大多数杰森最后跟布鲁斯的关系都不太好。】
【阿尔维德告诉你，杰森最近在努力变强。他主动找到阿尔维德说想让阿尔维德教他，阿尔维德说好，于是两个人每天都会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在这上面，于是布鲁斯来看你的时候，你抱怨说你现在好像一个空巢老人。】
【布鲁斯说那你可以换个巢。】
【你看他，说，布鲁斯你知道吗，上次我出门，他们都说我是……】
“蝙蝠侠的新罗宾。”赛里斯面无表情地说完。
即使他没穿制服，没有红黄蓝小短裤没有披风，甚至连个面具都不戴，但上次他跟老法尔科内的前手下见面，对面一脸惊诧地说你不是给蝙蝠侠当罗宾去了吗？难道蝙蝠侠要来打我们了？！
当时赛里斯伤才好了三成，打倒是打得过，但伤筋动骨一下回去杰森就要吼他了，他本来想找个机会走，却听到了这样的话，所以最后……他替蝙蝠侠把这些人打了。
回家的时候杰森气得跺脚，勒令他这个月不准出门散步。
“这样确实不对，”布鲁斯赞同地说，“应该让他们知道你的名号，蝙蝠侠的助手不该都叫罗宾。那是迪克的名字。”
赛里斯：？
赛里斯说：“我假设你知道有平行世界的存在，而平行世界的你都有一二三四五个罗宾？”
布鲁斯摊手：“我不知道，我见到你就是第一次遇到来自其他世界的人。你知道的，我还年轻。”
在说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布鲁斯显然非常自信，而且有点得意。这副表情落在赛里斯眼里，就像韦恩老板从胸口掏出支票和钢笔，对他说“想要多少”。
【后来你见到了迪克。】
【此时正是迪克离开哥谭、蝙蝠侠没有罗宾的空窗期，难怪他们以为那天跟蝙蝠侠一起行动的你是蝙蝠侠的新助手。】
【迪克说他知道你，以前他当义警的时候，布鲁斯每次出门都要叮嘱他不要跟你交手，因为他打不过。你觉得布鲁斯年轻的时候确实非常直接，如果是你……你也这么说。】
“这是你弟弟？”迪克看追进来的杰森，“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跟他打了一架……”
“所以你到底是谁啊！”杰森忍无可忍，“布鲁斯又是谁，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
赛里斯和迪克对视。
杰森更生气了。
好在阿尔维德说他们在说蝙蝠侠，前段时间蝙蝠侠每天都来，杰森睁大眼睛说什么每天都在，等等——难道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他更更生气了！
【那天杰森气得离家出走，迪克说你弟弟很可爱嘛，你说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你出去，找到杰森，陪他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他说他没有生气，你说好好好，没有，期间西德尼就这么看你们，给你们一人递了一支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