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迪克泡了佩斯利博士。】
“怎么可能，”迪克忍不住笑，“菲洛帕托尔博士救下了在海岛落难的我，还给了我一份工作，我非常感激她。”
哦。你假装被救的小可怜，碰瓷实验室的核心管理者，接下来恰到好处地展现了那么一点点天赋和学识……然后用你那张好看的脸成功混进来了。
赛里斯面无表情。
黑发的首席科学家通常就是这副做派——少有生动的表情，大多数时间都在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话，不是公事公办就是对“瑞克·丹纳”此人的嘲讽，他会收下糖果但不会感谢，他会安静倾听但不会回应，他会将衣服穿得一丝不苟，但脱下来的时候会随便扔，反正用不到他去洗。
至少在迪克·格雷森眼里，他应该是个无聊的人。赛里斯想。
“放心，”迪克做了个wink，“比起菲洛帕托尔博士，我更喜欢你这样的。”
他看上去真的很可爱，而且一直很专注地看过来，口袋里甚至随时装着用来哄小孩的糖。
“……”
赛里斯忍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在最初的几周里，你尝试过劝退迪克，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但迪克好像看穿了你其实并不厌恶他，愉快地继续在你身边出没，并想方设法讨你开心。】
【他时不时就出现在你面前，又因为佩斯利博士正在出差，迪克成了整个环状实验室里距离你最近的人。】
【他为你带来午餐和晚餐，偷偷塞给你糖果和零食，为你讲他“在海上的故事”，他说他是个海员，只是他刚出海就倒霉地遭遇了风暴，在他荒岛求生的十几天里，他得到了不少特别有趣的经历；他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你溜出去，去研究基地的最外层看风景，从那里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以及岛屿西侧数不尽的黑色礁石。】
【他像个活蹦乱跳的小精灵，试图将你这枚实验室的齿轮拉入尘世。】
【有次他聊起你的母亲，你回答“你不知道吗，我是人造人”，他才知道你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里。于是他开始向你描绘世界各地的风景，告诉你在这片海外有多么广阔的世界，他在缠绕着电网的围墙前向你伸出手，海风吹动他的头发，他说，只要你想，他就会想办法带你出去，带你去看这一切。】
【那一刻他是认真的。】
【如果你真的只是诞生于实验室的人造人，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下来你就该把他视为命运的馈赠，视为唯一把你当做你自己而不是一个符号看待的天使；但因为你对迪克·格雷森此人太过了解……你只能对他的危险行为越看越生气。】
“别越界。”首席科学家看了这个人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他走了两步，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又转回去，看到那个实习生依旧站在研究基地的边缘。实习生对他说——
“我会一直等你。”
“……”
赛里斯听到的：他会一直被迪克气死：）。
他时常怀疑自己对迪克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但他往前扒拉回忆，他好像已经够坏的了，甚至每天都在扣迪克的工资点，现在已经扣到负几百个月了，迪克也没有生气……迪克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个生气！因为迪克拿的是他的卡！
只是他自己根本不需要，也从来没用到过就是了。
赛里斯回到实验室，两个小时后对着没动过一笔的实验报告回神，最后扔下笔，在“不如找个机会把迪克打晕装到小船上送出去吧”和“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把环状实验室炸了”之间选择了……再忍迪克两天。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现在打不过迪克：）。
这次他从出生开始就待在实验室里，别说找机会训练，在走廊里散个步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运动量。
他打迪克？那根本不是技巧就能弥补的事，迪克起手就能把他打晕！
至于为什么不用他开发的药物……因为他后来的研究方向有点问题，只适用于“现实”，而不是模拟世界。
当然，必要的情况下他会考虑的。
【你暂时放弃了计划1234，决定相信迪克，相信他有后手，起码相信他背后会有蝙蝠侠。】
【但你也开始黑入这座研究基地的内部网络，着手布置一些必要的举措。】
【然后，就在你进行布置并接受迪克投喂的时候，我们亲爱的迪克·格雷森先生翻车了——迪克在探寻保管库机密的时候被人发现，刚好佩斯利·菲洛帕托尔博士回来，他面临着巨大的卧底暴露危机。】
【你捞了他。】
不捞还能怎么样？！到时候带着个小盒子回去对布鲁斯说“嗨蝙蝠侠，我带回了你的儿子，一个是死的，一个是活的，你想先看哪个”吗？NO——
这会儿杰森都还没回哥谭！柔弱的蝙蝠侠经不起这种打击！
赛里斯保持着他在这个世界一贯面无表情的姿态，谁也不知道此刻他已经在心里演了八百个哥谭小剧场；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跟不远处的迪克对上视线，从迪克眼里看到了一瞬间的错愕。
佩斯利·菲洛帕托尔抱着手臂，打量她从小养到大的人造人，头疼地说：“让实习生去拿保管库的样本？真亏你干得出来，S，你知道保管库的机密等级吧。”
“不是你派他来照顾我的吗？帮我跑个腿怎么了？”赛里斯将双手揣在衣兜里，用不以为意的语气说。
“那也不能——”
“还有，”赛里斯扯上迪克的衣领，就这么往外走，并说，“我们在恋爱。”
佩斯利·菲洛帕托尔博士骤然失声。她想拉住你们，你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说别管我的闲事，老女人。
【你听实验室的中国研究员八卦（是的，他们以为你不懂中文），他们说菲洛帕托尔博士关着门摔了一个小时的东西，还说你和实习生的恋情马上传遍了整个研究所。你怀疑那不是因为你在研究所很重要，而是因为我们的实习生迪克先生人缘太好。】
【你拒绝了佩斯利的访问，躺在卧室的床上一动不动思考人生。迪克坐在你枕边，贴心地给你倒了一杯温水；你看到他，一肚子怨气地别开了脸。】
“你该走了。”赛里斯看着上方，说。
迪克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说：“让我留一会儿吧，菲洛帕托尔博士还在气头上……”
他湿漉漉的蓝色眼睛掩去锋利，低低的语气好像是在恳求，任何人看到这幅情景都很难升起拒绝他的念头。
赛里斯叹气。
“我没说这个。”
他坐起来，先往卧室四周扫了一圈，才把目光放到迪克身上。
“他们不敢在我的卧室里安装监控设备，因为我会睡不着。我要说的是——这个拙劣的谎言只能保护你几天，你该离开环状实验室了。”
他跟迪克对视。
他们都很清楚这件事：只要有了怀疑的苗头，日后怎么填补都没用了，更不用说迪克真是混进来的。潜入游戏到此为止了，迪克，要么叫人来，执行你们可能有的“最终计划”，要么就暂停这次的潜入活动，快回布鲁德海文当你的夜翼。
赛里斯看迪克没反应，轻轻踢了踢迪克的腿，说：“给点反应。”
迪克终于开口：“就不能是真的吗？”
“什——么？”
“就不能真的跟我恋爱吗？”
“……”
迪克·格雷森诚恳地问出了这句话，在说完后，他不出意料地从黑发科学家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恼火。
这个人总是这样——迪克想，S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在没什么表情的脸下面藏了几分恼怒，而且这份情绪只针对他，可他到现在都没摸到对方恼火的根源。
他小心试探。
他对S说，我承诺过带你离开，去看外面的世界……实际上他随时准备把这个人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