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 原来你还是在做梦啊, 没事了，你还以为自己醒了呢！你安然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风掀动窗帘, 海岛上一如既往的喧嚣，外面远远传来人的喊声，但距离这片沙滩已经很远。
赛里斯睁开一只眼，再不情不愿地睁开另一只, 只看到一个眼熟的男人映入眼帘，是他年轻的爹。
布鲁斯·韦恩笑得很甜。
“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都是血，医生说你情况很危险，幸好我有几个医学水平不错的朋友，把你救回来了。”
“……”
你确定是“发现”我的时候，而不是超重一击蝙蝠铁拳打晕我的时候？
赛里斯看着布鲁斯·韦恩，把吐槽的想法压在心底，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原本满是裂痕的手掌已经恢复，只剩几道深深浅浅的伤痕；血肉撕裂带来的痛觉已从神经末梢消失，只有被打了好几次的某个位置还在隐隐作痛——那暂时不重要。
布鲁斯救了他。
只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跟布鲁斯没什么交集，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对蝙蝠侠说过“你儿子在我手上”。
赛里斯：“……”
呃，现在说自己失忆然后救命之恩以爹相许还来得及吗？
他无意识地把嘴巴抿成一条线，想了一会儿，问：“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布鲁斯悠悠回答他只是在附近度假（摘自《你忘记隔壁是有钱人旅游的沙滩了吗》），落海的时候不小心随着洋流漂到了岛的另一侧……
赛里斯等韦恩先生说完了一整节《布鲁斯漂流记：神秘实验室的诱惑》，才重新开口，说：“我是指，我明明排查过身上所有的定位装置和电子设备，研究基地内部的监控系统也已经失效，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确定我的位置的？”
布鲁斯跟他对视。
赛里斯又补充：“我以为你会先去找迪克。”
“你在说什么？”
布鲁斯眨眨眼，表情无辜。
他好奇地问：“迪克？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穿着他的衣服，你们两个认识吗？”
【布鲁斯好像决定跟你装到底，无论你多么直白地提出问题，他都能自顾自地把话题圆过去，丝毫没有跟你聊聊“蝙蝠侠、你儿子在我手上”的意思。】
【就在你想说“我知道你就是蝙蝠侠”的时候，迪克推门进来了。】
【他跟布鲁斯说了什么，随后交换了位置，布鲁斯说好吧，你们两个自己谈，我预订了晚餐，你们记得来吃，就愉快地离开。】
【而迪克坐在了布鲁斯原本的位置上，对上了你困惑而茫然的神情。】
迪克·格雷森看着刚刚醒来的人。
赛尔的脸色比昏迷的时候要好很多了，另外，不知道是不是迪克的错觉，黑发的年轻人在醒来后就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棱角，过去一段时间里的冷淡和尖锐都消失不见，此时的他……看起来很温和。
看起来不像“S·斯塔尔”了，但意外地很符合“赛尔”这个名字。
迪克一边想，一边问：“赛尔，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赛里斯说有的。
迪克耐心等待。
赛里斯沉默半晌，发问：“难道我们世界的蝙蝠侠不是布鲁斯·韦恩？”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在某个世界里，这个穿得黑漆漆的大蝙蝠，他不是布鲁斯·韦恩？
不然布鲁斯为什么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于是，做好了准备、打好腹稿准备回答各种问题的迪克愣了一下，半晌才说了一个“啊？”。
赛里斯就看着他。
迪克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按着床，刚开始笑声还没那么大，直到他对上赛里斯从困惑到恼羞成怒的视线，开怀大笑。
笑到一半他发现赛尔又变回了在实验室时那样面无表情的状态，紧急收回了全家都能听到的笑声，清了清嗓子，假装很严肃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如果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布鲁斯打电话说‘蝙蝠侠，你儿子在我手上’？”
迪克不但重复了那句话，还模仿了赛里斯当时的语气，模仿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赛里斯：“……”
好了不用说了他已经知道了，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这件事在任何世界都不会发生变化。
毕竟蝙蝠侠是DC的主角——那可是主角啊！
主角怎么可能换？他下次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迪克等他放松下来，才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谈。”
赛里斯了然，问：“关于环状实验室，还是我为什么知道蝙蝠侠？”
迪克回答：“不，比那两个重要，是我想收养你的事。”
不是——你，你够年龄吗迪克·格雷森？！
【你要被迪克气笑了，但他一脸认真和阳光地看着你，直到你攥起拳、调动全身的力气往他身上打去，然后两个人一起滚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看你，说哇，你生气的时候比以前生动多了。】
【你对你现在的“全力”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迪克不至于因为这点力气就受伤，但你还是没打下去。】
【你收回手，说：好，你决定就可以。】
“你不是说你二十六岁吗？”迪克坐起来，撑着脸说。
赛里斯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在DNA意义上的父亲不清楚我的存在，他不会介意的。”
至少现在不会介意。
以后……唔，也不一定有以后，毕竟从他离开环状实验室开始，未来就已经在计划之外了。
“迪克，”赛里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叫了迪克的名字，“是你让他找到我的。”
布鲁斯不认识这个世界的他，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迪克。
迪克说是啊。
“我在你身上放了发信器，就在你吻我的时候，当时我想，我必须想办法带你回来——所以我告诉布鲁斯，先去救你。”
“……你当时不是昏过去了吗？”
“别小看义警的耐药性啊。”迪克耸耸肩。
【迪克说他当罗宾的时候——他猜你知道他的身份，你也证实了这点，他说他在这方面经受过无数的考验，大部分是日常的训练，少部分是意外，但最终结果是他对各类药物的抗性都非常高。】
【在你拨通布鲁斯的电话，说“蝙蝠侠，你儿子在我手上”的时候，迪克还是有点余力的，他本想听你会说什么，再决定是脱身还是想办法把你放倒，可你说让布鲁斯把他领回去。】
【他说，他怀疑了你那么一瞬间，却又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个时刻他感到庆幸。他真的很高兴。】
迪克的语气足够温柔：“我本以为，你说的‘计划’，不是回去送死。”
赛里斯想那确实不是。
他说：“我只是计划放出环状实验室的造物，让你有机会逃离。那跟我回去是两件事，迪克，它们是我放出来的，我会负责抹除危险。”
“抹除危险，”迪克重复了一遍，“就像你打晕我那样？你对战斗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要多。”
赛里斯说不，那些危险与你无关。
迪克看了他一会儿，才问，如果没有我，在你执行“计划”后，你还能出来吗？
赛里斯说大概，他活下来的概率大约是46%，已经足够高。
“那之后呢？”
“还没想。”
“……”
迪克用手臂挡住脸，好像在吸气。他重新睁开眼睛，看赛里斯，说：“有几句话我一直没机会对你说，现在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让你听一听。”
赛里斯说好。
迪克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不喜欢实验室，也不喜欢你的研究。我知道一个人真正热爱一项事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所以我知道你不爱它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但我想带你走，去找你真正能去爱的东西。这就是我在确定你是我要找的人前，就决定带你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