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斯问:“你那时候为什么拔我头发?”
他有两个猜测。
一个是红头罩知道他原本是黑发,拔了他的头发确认;另一个是红头罩把他认成了某个金发的人,想拿头发做DNA鉴定,拔掉后才发现他其实是黑发,就把头发扔了。
两个猜测对赛里斯来说都不算好。
红头罩回忆……对,他是拔了这个人的头发,但为什么?因为他今下午做梦梦到了这个人!
“你像我在梦里认识的一个人”?见鬼!那听起来像迪克·格雷森在搭讪!
他果断排除了说真话的选项,随口编道:“因为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小时候认识的,但他不是金发。”
“小时候?”
“是的,他对我很重要。那时候我们在看飞翔的格雷森。”红头罩还在想夜翼的事,就顺口编下去了。
结果他看到对面的金发年轻人一愣。
赛里斯问:“你看过飞翔的格雷森?”
等等,他们不会真见过吧?赛里斯记得自己看过好几场飞翔的格雷森,而且十多年前这是个很受欢迎的表演,他每次去旁边都会坐着几个小孩,万一他们真的见过?
红头罩立刻反应过来:“你也看过?你真看过!”
无奖竞猜,这里有一个会开蝙蝠车、疑似和红罗宾有不正当关系、深夜来到阿卡姆、导师八成是阿卡姆罪犯的哥谭人,他还看过飞翔的格雷森,那么他的身份最有可能是——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飞翔的格雷森很好看。”
“啊……是的,尤其是最后一场,充满哥谭式的美感。”
他们干巴巴地对话。
最后,赛里斯说他准备回去了,红头罩说韦恩企业旗下的医院在桥对面设置了临时治疗中心,你可以先过去看看。
他看向赛里斯的肩膀,衣服上有大片暗红的血渍,还有鲜血正从里面渗透出来。
看起来很严重。什么时候受伤的?跟红头罩打架的时候。
赛里斯顺着红头罩的目光看去,终于想起了红头罩追着他打的原因。他把红头罩的枪还回去,说:“你的枪。”
他开过,很顺手,但他真的不想再跟红头罩打一架了。
他用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看着红头罩,然后笑了起来。那是一个无害的、真诚的,足以让人放下戒心的笑,让他看上去就像一颗漂亮的蓝玻璃珠,镶嵌在哥谭的夜色里。
红头罩吸气。
他觉得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很像另一个人——一个他认识的人!但问题是,现在这个人是红罗宾的小秘密!
提姆·德雷克,别告诉我你在吃什么代餐!
红头罩谨慎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赛里斯谨慎地回答:“杰森。”
哥谭人在外是不会轻易报真名的,特别是遇到罪犯的情况下,赛里斯还没忘红头罩不是义警,是哥谭的黑.帮老大!
红头罩:?
他好几秒没有说话,赛里斯又不能从头盔上看出他怎么了(即使那个头盔有时候也能很神奇地看出表情),就问:“红头罩?红头罩先生?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红头罩真的有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兄弟,然后那个兄弟的名字叫杰森?
红头罩回答:“别吵,我在思考。”
他在头脑风暴。
首先,提姆·德雷克;然后,蝙蝠车;再然后,布鲁斯·韦恩;最后,还有杰森……
红头罩.exe停止运行。
赛里斯看红头罩在那里沉默了很久,而他肩后和背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其他地方都是无关紧要的擦伤,只有肩膀是被断裂的、带着灰尘的钢筋刺入了几厘米,需要及时清理。
他不打算继续陪红头罩先生等了,即使现在的红头罩低头倚在蝙蝠车上,看起来像个忧伤的文艺青年。
赛里斯礼貌地说:“我会去临时治疗中心,红头罩先生,你呢?你身上也有伤。”
而且还是他打的。
红头罩终于从沉思中回神,他挥挥手,说:“再见,杰森,你的(重音)蝙蝠车借我玩玩。”
赛里斯走了两步,听到蝙蝠车的引擎声,忽然回头:“等等,你为什么也会开蝙蝠车?”
红头罩大笑:“因为我是哥谭人!哥谭人会开蝙蝠车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开着蝙蝠车,一路横冲直撞,绝尘而去。
这不是我的词吗?!赛里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蝙蝠车就驶出了能听到他说话的范围,于是赛里斯把话咽了回去,一边往岸边走,一边拿出了手机。
赛里斯想,红头罩比他印象中的那个形象——由哥谭新闻和各类小道消息中拼凑出来的形象——要好相处得多。
一个有趣的人。
但他是哥谭反派中的一员。
赛里斯摇摇头,没有跟红头罩深入接触的想法,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可能有点失血过多。去找弗雷斯特导师的事下次再说,现在怎么看也不像适合回阿卡姆的时机。
手机屏幕在战斗中碎了一个角,但依旧顽强地显示了现在的时间:十二点钟。
他们飙蝙蝠车的时间只有半小时,赛里斯却觉得自己度过了一场两小时零十分钟的哥谭动作电影。而且他只是在战场边缘被波及,义警们却始终在跟反派们战斗——这就是哥谭义警每天晚上的工作强度?赛里斯为自己刚穿越的时候想当义警这件事感到深深的愧疚。
不,这真不是活人能干的工作。
赛里斯解锁了手机,想取消他设定的定时短信,却看到他有五个未接来电。
都是他的堂哥阿尔维德打来的。
看时间,当时他在和红头罩打架,没听到。
赛里斯缓慢地眨了眨眼。
其实他和阿尔维德很少联系。莱恩失踪后阿尔维德给了赛里斯这个号码,说有事可以联系他,但赛里斯并不是真正的小孩,他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很多事,所以他打电话给阿尔维德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几年更是根本没见过面。
而阿尔维德,更是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
赛里斯回忆起自己前往阿卡姆前跟阿尔维德的对话,脑海里的记忆清晰地停留在一个画面上——
是阿尔维德说“我也可以用那笔钱炸掉阿卡姆”的画面。
赛里斯缓缓抬头看向还在燃烧的阿卡姆,又低头看看手机的未接电话,再看看阿卡姆,再看看未接电话。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飞速拨通了阿尔维德的电话。
“阿尔维德!”
电话接通后,赛里斯快速地说我还活着,我从阿卡姆出来了,马上回家!
阿尔维德微微停顿,回答:“我知道了。”
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很安静,有风声和水声,以及飞鸟落在栏杆上的声音。阿尔维德应该在一处水边。
赛里斯希冀地问:“你还没准备炸掉阿卡姆,对吧?”
阿尔维德用依旧冷静、好像事不关己的语气回答:“嗯。我挂了。”
不对!阿尔维德从来不主动挂他的电话!
赛里斯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对着电话喊:“你别挂!阿尔维德!你是不是已经去炸了?!”
阿尔维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炸断了桥。”
所以那个炸桥的人就是你啊!你知道我为了飞过去冒了多大险吗?!哥谭警察都去阿卡姆了,这时候可没人下水打捞我们啊!
别生气,赛里斯,阿尔维德是为你炸的桥。
赛里斯对自己说了三遍,他只是运气不好,不能因为这个就对阿尔维德生气。
他平复了呼吸,谨慎地问阿尔维德:“你只炸了桥,对吧?”
阿尔维德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说:“还有大门。”
赛里斯不得不问:“还有呢?”
阿尔维德这才回答:“还有一些没人的区域。我在他们撤离后才引爆的。”
赛里斯缓缓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