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
一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布鲁斯闭了闭眼睛，将心里翻涌着的复杂情绪压下。
他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是，但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塞缪尔，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了一句话。
不是，谁送礼物送这种东西，他同位体就是这样教小孩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因为布鲁斯的沉默不语变得更加诡异。
塞缪尔隐约感觉了到布鲁斯身上若有若无的嫌弃。
不是在针对他，是……
塞缪尔低下头看着作为礼物而言，卖相明显不过关的小丑。
沉默良久，他向前走了两步挡在小丑面前，试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小丑，不让布鲁斯再看见这个脏东西。
“我知道这个礼物可能有些潦草，至少我应该把他装进礼盒才对……”
“塞缪尔。”
布鲁斯叹了口气，他开口打断了塞缪尔的自言自语，“先确定一下，你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也没有出现幻觉对吧？”
“没有。”
塞缪尔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随后摇了摇头，“为什么您会这样想？”
“没事。”这个结果比布鲁斯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他重新带上蝙蝠头盔，环顾四周，这满明显是经历过毁灭性打击的城市。
通过周围那些破碎的建筑，他知道了此刻他们的位置。
大都会和哥谭的交界处。
位置还是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造成这场变故的原因是什么？
以及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被拉入平行世界？
他们到底是转换了世界，还是时间发生了改变？
布鲁斯环顾一圈，他试着接入通讯器，但过往熟悉的那些频道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被弃用了。
这个结果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
“先离开这里吧。”
布鲁斯，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蝙蝠侠了。
蝙蝠侠在第二次尝试连接上网络失败后，就直接切断了他身上的全部信号。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情况，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屏蔽自己身上的信号，好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塞缪尔加快脚步跟在蝙蝠侠旁边。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颜色鲜艳的不可回收垃圾，决定咽下带上礼物一起走的发言。
“哥谭。”蝙蝠侠说。
这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归于平静。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塞缪尔有些拿不准蝙蝠侠是不是在对他失望，是觉得他做的还不够好？
还是觉得他做的太过？
就在塞缪尔以为他们两人之间会一直这么安静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听到了蝙蝠侠低沉的声音。
“你早上时想和我聊什么？”
“早上？”
这个有些跳跃的话题让塞缪尔微微一愣，很快他就想起来早上被小丑直播所打断的聊天。
真该死啊小丑。
果然，小丑死的还是太轻松了吧？
“就是您看见的这些。”塞缪尔回答，“我本来打算在早上的时候告诉您这一切，尽管您看起来早就猜到了这些。”
真不愧是他父亲，轻而易举地就看破了他隐藏的秘密。
“很高兴你愿意对我坦诚。”
蝙蝠侠又想叹气了，他看了一眼跟在他身旁的塞缪尔，这个看起来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孩子。
“关于你的过去，你想起来了多少？”
这关乎到蝙蝠侠接下来对塞缪尔的安排。
“什么都没有。”塞缪尔眨了眨眼睛，“只有一些潜意识留下的东西在左右着我。”
没有过去，没有记忆。
这些只会让塞缪尔更坚定地抓住他能抓住的一切。
“你有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对吧？”蝙蝠侠的话混杂在风中，稍微有些模糊不清。
但塞缪尔还是听清了。
他停下跟在蝙蝠侠身后的步伐。
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情绪，在这一刻将塞缪尔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听到身后戛然而止的脚步声，蝙蝠侠也跟着停了下来。
此刻他们已经脱离了大都会，正式进入了哥谭的范围之内。
他们脚下是一片昏暗，安静到有些异常的哥谭。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塞缪尔看着蝙蝠侠，他轻轻地问，“这是在对我表达失望，进行驱逐吗？”
因为没有戴面具，那双蓝色眼睛里闪烁着的情绪，轻而易举地被蝙蝠侠给捕捉到了。
这孩子是认真的。
塞缪尔是真的把他当作家人，当作能够信任、交付后背的家人。
蝙蝠侠又开始头疼了。
这和他想象中情况的不一样。
“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好，我让您失望了。”
塞缪尔向布鲁斯的方向走了两步，“但是我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您对礼物不满意吗？”
“我还准备有其他礼物，等到我们回去后您就能够见到。”
“还是说……是我做错了什么？”
塞缪尔静静地站在蝙蝠侠面前，他认真地注视着蝙蝠侠，像是要透过那层白色护目镜看清蝙蝠侠的真正情绪。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蝙蝠侠有些艰难地开始组织语言。
再重复一遍，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太真诚了。
塞缪尔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真诚了。
这让蝙蝠侠久违地感觉到了棘手，在塞缪尔眼睛彻底暗下来之前，他开口了。
“塞缪尔，我们做个约定吧。”
蝙蝠侠做不到违心地说塞缪尔没有任何问题，也做不到击碎对方眼睛里闪着的细碎光芒。
一个三观被完完全全带偏的孩子。
“不要杀人。”
在塞缪尔开口之前，蝙蝠侠继续说道：“至少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尽量不要杀人。”
他说的是尽量。
即使是蝙蝠侠，也知道这个约定只是一个最好的设想罢了。
他不确定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塞缪尔心里究竟有多大份量。
塞缪尔眨了眨眼睛，从蝙蝠侠的话中抓着漏洞，“那如果情况紧急而您又不在现场呢？”
蝙蝠侠头疼地问，“……不能制服对方吗？”
“那我可以正当防卫吗？”
“优先制服对方。”
“为什么，是因为不礼貌吗？”
“……”
第60章
虽然蝙蝠侠拒绝回答塞缪尔, 但他还是和蝙蝠侠勉强达成了共识。
尽量不要杀人。
一个在塞缪尔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稍微有些不理解罢了，要知道将敌人杀死能省下很多事情。
唔……留敌人一条命而已。
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塞缪尔有些不确定。
不过做完这个简单约定后, 塞缪尔和蝙蝠侠之间紧绷的氛围变得融洽了不少。
塞缪尔能感觉到蝙蝠侠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一些, 好吧, 看来他父亲真的不喜欢见到尸体，他尽量克制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风, 看了看蝙蝠侠重新戴好的面具, 表情若有所思。
说起来，他要不要也戴上面具？
面对这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和精神紧绷, 整个人看起来压抑不少的蝙蝠侠不同，塞缪尔对待这一切要乐观的多。
更准确点来说, 是他并不在乎。
哪怕他们面前这个世界充斥着异常。
在塞缪尔的印象里, 这是哥谭第一次这么安静。
没有车流, 没有人群, 就连灯光也是少得可怜。
这座城市正在逐渐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