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的御花园见面,她满心只想让杨洲快些离开,于是根本没有注意对方在用怎样的眼光看自己。可在这个时候……杨洲算计了一切,却不记得去想一想,江晴晚在此前看过不知多少对自己有企图的人投来的目光。
何况眼前的探花郎根本没有做什么掩饰。他大概很想让荣贵妃知道,自己一心倾慕对方。
至于除此之外那些……
江晴晚突然很庆幸,大约在此刻,阿瑶会将自己的战栗,理解作对那条蛇的恐惧。
这真是一出大戏。
到此刻,终于有旁人零零散散地意识到,那条蛇已经被左丞斩于刀下。
只是在宫女们偶尔探过的视线中,蛇头虽然已经和身体分离,那张带着毒牙的嘴巴依旧不住张张合合。仔细看的话,还能见到从中流出的一丝液体……
天子也察觉到纱帘对面的沉默,于是扬声问道:“杨卿,如何了。”
杨洲站直身子,微微一笑:“陛下,已经无事了。”
又有一个侍卫掀起纱帘,走到左丞身边,确认那条突兀出现的蛇已经身首分离,这才朝自己来的方向喊一句:“陛下放心,左丞大人功夫了得……”
杨洲道:“莫急着高兴。这蛇头还会动作,这样,你们去取一个火炉,要深一些的。”
侍卫犹豫道:“大人,陛下那边……”
杨洲顿了顿,明白了什么:“是,你我先行告退,去旁处处理。”
临走之前,左丞又往荣贵妃的方向看了看。
这一回,他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荣贵妃感激、依赖的神qíng。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转身,挑起唇角。全然不曾看到,自己身后的荣贵妃瞬间收敛了面上所有的变动,小心翼翼地问起皇后:“阿瑶,没事儿啦。”
盛瑶怔怔地看她一眼。
皇帝已经在往这边走,可眼前的阿瑶实在太惹人怜惜了些……江晴晚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次做得,应该不错吧?
天子终于迈着大步而来,揽过荣贵妃,柔声道:“婉儿,要宣太医吗?”
江晴晚露出适当的慌乱无措:“陛下,我好怕呀。”
在两人身后,皇后依旧站得笔直,像是峭壁之上,迎风而立的松树一样。
她看着天子与贵妃,心里空茫茫的一片。
在江晴晚将手抽走的时候,在江晴晚投入皇帝怀抱的时候……这些原本都是自然而然的事qíng啊,可明明在前一刻,那个女人还在对自己嘘寒问暖,一副明明怕的不行,却还qiáng颜欢笑的模样。
贤妃终于放开捂在大公主眼睛上的手,十岁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母妃,怎么啦?”
方才叶蓁反应速度极快,聂滢还没有看到蛇的影子,只听到耳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贤妃吐出一口气:“没事儿……”不过这场赏jú宴怕是没法继续下去了。
抱着相同想法的,还有景如画与纪年华。
纪年华拍着胸口,喃喃地说:“我还想着,如果那条蛇向阿画来,我哪怕是……”声音低了下去,“都要好好地护住阿画呢。”
景如画在青梅面前露出一个温柔的,和往常一样的笑容:“没事了,都过去了。”
纪年华点点头,但仍旧在后怕。
而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孤身一人的清婕妤,已经被拉入一旁的花丛之中。
她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让自己每每在午夜梦回之时惊醒的气息。
“柳笙……”
☆、棋局
刑部尚书的手掐在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腰间,深深地呼吸着对方身上的气息。那样柔软细腻的皮肤,喉间压抑着的哽咽声,还有自己朝思暮想了不知有多少年的面容。
“清清,你好狠心啊……”他慢慢地说。
明明是自己被轻薄着,可柳青清连惊呼出声都不敢。她的下唇被咬到出血,透过繁茂的花枝,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御花园中的场景……被众宫人簇拥着的帝后与荣贵妃,三个人以异种诡异的站位立在一起,荣贵妃明明在天子怀中,偶尔看向皇后的眼神却那样深邃。
柳青清一个激灵。
柳笙的手越来越放肆,已经快要伸进柳青清衣内。他的语气里饱含惋惜,又带一点调笑:“清清,你真的好聪明,知道这样yù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