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在上_作者:两百斤道长(117)

2020-09-30 两百斤道长

小皇帝眉头一颤。

彤妃奄奄一息地接着道:“其实,我有点羡慕公主聆……因为,你是绝不会让她死的……”

小皇帝闻言,意外之余,心又软了:“回故土吧,不要再来太鸿了。”

彤妃摇头,拼了命的发出声音:“不……我不回去……乌赞的神女,只能死在太鸿……”

她这么说着,很突兀地垂了脑袋,小皇帝试了试她的脉,发觉她只是晕了过去,就站起身道:“先找个地方关起来吧。”

胡谦将彤妃带下去,卧房里明晃晃的一片灯烛,又只映了小皇帝一人孤独的影。

夜深人静,他赤脚踏在温热的地毯上,自觉浑身冰凉。

眼前走马灯似的,人和景不断闪现着变幻,一会儿是大过年的,一家人抱着雪团子似的他在逗弄,他咯咯地笑;一会儿他长大到了十二三岁,为着自己的身体在发愁,太后抱着他哄;转眼间,又是太子在案前不断抬手按眉心,太后不让他靠近打扰……

他感到疲惫,闭上眼睛,很想要太后再抱一抱他,想同太后聊聊。

可是不该聊,聊了也只会让太后再一次想起伤心事。伤心事就像蚊子包,是不能招惹的,一招惹,它就会时时刻刻提醒人它是存着的。

于是,他拥着一床被子,形单影只地坐到了灯油耗尽,坐到了月隐天明。

他在冷清中获得了清醒,彻底沉淀了心情,走出养心殿的时候,他已经能若无其事地处理朝政,只是他的神态变了,变在哪儿,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只隐隐藏在他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里。

过了几天,南边传来了捷报,小皇帝在金銮殿中露了笑脸,当场赐了群臣美酒。入夜之后,他又让胡谦带他去看看彤妃——这个消息,他认为她还是有必要知道。彤妃被关在一座宫殿内不起眼的小屋里,为了不招人注意,夜里并不点灯。

胡谦站在前头,为小皇帝打开屋门,扑鼻而来的却是一股新鲜潮湿的腥气。

他一愣,赶紧示意小皇帝退后两步,自己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屋里的灯。

屋内,彤妃趴在地上,两只眼睛看着前方,瞳孔已然浑浊。一条手臂长长地伸出去,衣袖褪到了臂弯,手腕一片血肉模糊,伤痕深可见骨,血淌了一地。

胡谦仔细辨认后,退到皇上跟前,用自己高壮的身体挡住了屋内的狼藉:“她咬破手腕,自尽了,死了不超过一个时辰,从时间上看,自尽原因大概是……从送饭的人口中听说了今日的捷报。”

其实小皇帝在方才已远远看清了那悲惨的景象,彤妃穿的还是那日混进养心殿时所着的宫女常服,脚踝上套着拴狗或者犯人的铁制枷锁,僵硬地趴在空无一物的屋子中。

这就是神女的尊荣最后的归宿。

好像应该感到悲凉,或者觉得大快人心才对,可是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静,在黑暗中仰起头,望向了天上状似橄榄的月亮。

“把她……跟薄奚葬在一起吧。”彤妃被人擦净身体,换上乌赞的衣服入了棺,可是下葬到何处,以什么名义,小皇帝却是没想好。

乌赞人起兵以报复为由,风头正劲地杀来,如今远在北朔的盟友掉了链子,自身优势也消失了,被太鸿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揣到肚里的两座城还没焐热,又吐了出来,败相极为难看。而为了杀光他们的锐气,沈言川率人踏在边界处,虎视眈眈地盯着,盯得乌赞人吓得几乎要弃城而逃。

双方这么僵持着,肯定也不是个办法,该如何定义彤妃的死,就成了了结此战最关键的问题。“乌赞蛮横无理,欺人太甚,决不能轻易松口,干脆一鼓作气,逼他们往后再退一尺!”

“不可!我等已损失两城的守军和百姓,恢复min生才是当务之急。况且眼下是冬日,长途远路,棉衣粮食供给起来也是艰难,日积月累对我方也不利。”

朝中两派人吵来吵去,小皇帝坐在上方听着,同时扳着手指算沈言川回来所需的时日。等他心中估摸出了个数,方才开了金口:“彤妃是爱花之人,侍弄花草时被蜂子蜇了一下,竟然当场身亡。朕其实已经派人去送彤妃亡故的消息,不过乌赞有好事者恶意拦阻,更编造谎言,意图挑起争端。念在乌赞国君是被奸徒蒙蔽。只要乌赞国君将罪魁和他的党羽交出来,再赔太鸿一笔jun费,那么朕就可以原谅乌赞这次的无礼行为。”

这个法子对太鸿有很多好处,最紧要的是,只治奸人,不杀无辜,还兼顾了让沈言川早日回宫——对小皇帝而言,是个十分完美的办法了。

主撤兵谈和的大臣立刻吹上了:“皇上英明!这一下子就打压了乌赞那些不安分的人,日后他们再没人敢打太鸿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