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心里特别害怕,害怕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不仅是她如今这般富庶娴静的日子,她也很害怕她与陈明州,又像前世那般彼此错过,互不相识。
何时起,陈明州在她心中占据这么大的分量,顾月儿自己也不知,可能是许久没有人那么在意她,关心她,所以才会一点点的依赖上这个面上看着纨绔无赖,实则心思颇为细腻的贵公子吧。
“三夫人的脾气可真差,三公子这才回来多久啊,又开始闹起来了......娶了个这么个夫人,三公子也是倒霉。”临近凉亭的假山后,传来低低的窃语声。
“是啊,自从三公子娶了夫人后,在家待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了。”说着,有个年轻侍女轻叹了口气,似是为谁颇为惋惜和遗憾一般,轻声道,“要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啊!”
“而且啊,我还听说......”似是知晓隔墙有耳,担心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随后声音也蓦然低了下去,“.......”
那两侍女后面的谈话内容,因为她们刻意压低的声音,顾月儿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听那两人低低议论的语气,左右应该就是关于侯府内的一些阴私,而且与那三夫人郑婉仪有着不可摆脱的关系。
听了她们的谈话,顾月儿不由想到三夫人郑婉仪,虽说半年来见面次数不是很多,但大多时候,她瞧那人的神色皆是十分冷淡的,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顾月儿不想思虑这些,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东西赶出自己的脑海。
两人又欣赏了会儿雨中的莲花,随后,便执着油纸伞,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顾月儿最近在做一个香囊,但还没想好在香囊锦布上绣上什么花纹,瞧着摆在案几上做了大半的香囊,还有搁置一旁的两团金丝线和银丝线,她又重新拾起,坐在小杌子上慢慢开始动手做了起来。
不管怎样,她都想在那人回来前,能做出个像样的绣品来。
仔细想想,来到京城后的那几个月里,一直都是陈明州在给她买这买那,她自己却从未送过什么礼物给他。
看着手里拿起的香囊,她不由轻叹了口气,她本来想做些别的绣品给陈明州的,但她在女红方面实在不怎么地,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香囊了。
从上一回送给沈昀卿香囊被拒绝后,她一度不想再提及有关香囊的半个字,如今再来看这件事,她心里却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顾月儿刚落座不久,便听到长廊上响起一阵阵的脚步声,她放下手中的香囊,不由抬眸向窗外望去,隔着几丛芭蕉绿叶,一道颀长端直的身影下了台阶,接着便出了门去。
是陈明淮,顾月儿还记得那人今日穿了一身象牙白窄袖圆领的云锦锦袍。
走的那般急,让她不由想到刚才在凉亭下听到的那些谈话。
看来,那两侍女的言谈并不是空穴来风。
......
大楚北境。
前几日,从楚国各地收集上的粮草,陆陆续续都抵达军营,军营粮草补给跟上,让军队中的所有士兵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们在条件艰苦,充满危险的北境戍守保卫国土,总不能,让他们连最基本的饱腹都做不到吧。
他们是身子强健的士兵,但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人,若是连饭都吃不饱,又哪里来的力气保家卫国。
在士兵饱腹问题解决之后,紧跟着,便是另一个他们最在意的事情,有关于朝廷对境外匈奴的态度。
虽那日匈奴夜间突袭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但这事就像一根刺般扎在每一个兵将的心上,对于此事,他们不可能不在意。
但朝廷在处置这件事上,面上看似松了些规矩,实则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态度,依旧如同以往那般以防御为主,此诏令传达下来之后,引起了军中好些士兵的不满。
一些是因为对匈奴痛恨至极。
一些则是因为想要获得军功,若朝廷一直以防御为主,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兵士,要等到何时才能出得了头?
此时夜幕降临,帐篷外燃起一堆堆的篝火,围绕着篝火四周,来回巡视的士兵谨慎的查看着,戒备森严,从半个多月前发生的那事之后,军中兵士不敢再掉以轻心。
离军营驻扎地几里开外的一处湖泊旁,一英姿挺拔的青年足踏马镫,高坐在马鞍上,月夜下,夏风轻轻吹着半人高的芦苇丛微微起伏。
没过一会儿,荒漠草原上,有一男子身影由远及近策马而来,等见着湖泊边的青年时,男子很快翻身下马,上前几步给青年垂首行礼,“参见四爷。”
听了这话,陈明州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低声问道:“京城那边近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