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男子斜眼,眼底阴云密布,若离得近些,霍权看清他长相只会吓得屁股尿流,他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李恒。
“我知道。”
话还没说完,但看高台上,与丁大交手的人刀锋忽然转了方向,掉头就往霍权刺去,兀自琢磨事儿的霍权端着茶,也不知是不是怕急了,顺势就把茶杯丢了出去,他身边的冬荣双手环胸,岿然不动,刺杀霍权的人心里正犯起嘀咕,侧边方向忽然亮光一闪,他听到刀剑入骨的声音。
丁二利落地收回剑,翻白眼道,“就这点功夫还想杀我家大人,怕不是嫌命长。”
很快就有人上前抬着人的尸体下去了,底下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李恒站得很远,看不见高台具体发生何事,只是抬着尸体的士兵经过他身边时,他身体颤了下,盯着高台多看了片刻,转身与络腮胡道,“此事怕得从长计议,我李恒和聂凿不共戴天,我不能这么白白死了。”
络腮胡也露出迟疑之色,聂凿身边个个武艺高超,李恒养尊处优地长大,哪儿是那些人的对手,而且他听高台的冬荣喊人去查刺客底细,不得不多做考量,李恒失败就说了,如果让聂府的人查到安宁侯府,怕是别想安生了。
“我还不能死。”
他在御史台这么些时日,虽没找着机会接近聂凿,但不是一无所获,高台上的人让四人一组和聂凿的人对打,刚开始是以五十两黄金为饵,现在是必须出手,他不能露面,和络腮胡说了两句,偷偷找机会溜了出去。
栅栏外,张硕还跪着,忽然看到个人出来,不由得面露欣喜,待看清不是聂凿的人,失望不已,可等人走近,失望又变成了惊讶,惊讶中惶恐更多。
李恒...真的藏在兵!
他急忙低下头去,想装作没看见。
以张硕的官职,哪儿会和侯门少爷打交道,他之所以认得李恒,还是机缘巧合见过一回,李恒这样的公子哥,含着金钥匙出身,金尊玉贵,走到哪儿都前后护拥,排场盛大,有天他下衙门回家,听百姓说前边出事了,他忍不住看了两眼,就看到有个俊俏的少年站在人群里,对着个人拳打脚踢,看衣着打扮就知这位少年家世好,他不由得问了两句。
百姓们三缄其口,不愿多言。
还是少年旁边的小厮道出了身份,“我家小少爷金贵,岂是你能招惹的,别仗着令父有几分官声就目中无人,论官,谁还越得过我家侯爷不成?”
那人约莫是个纨绔,抱着头不服,“好啊,侯爷就能不分黑白纵容儿子当街打人,看我不回家告诉我爹。”
“哼,普通侯爷是不敢,我家侯爷可是武安侯!”
那时张硕才知道那个少年是武安侯的儿子,巴结武安侯时,他不是没有想过讨好李恒几兄弟,可那几兄弟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每天都要当值,委实没空,因此只能放弃这条路,想方设法与霍汉峰搭上线,不成想他时运不济,刚和霍汉峰有些往来武安侯就被人连根拔起抄了家,人也没了。
他脑袋垂得低低的,尽量不让李恒认出自己。
视野里,忽然现出一双黑色鞋面,张硕心头跳了跳,紧张地闭上眼。
“你认识我。”
李恒在御史台把几个御史的性子摸了个清清楚楚,张硕就是狗腿子,看谁得势巴结谁,李恒见多了这种人,抬脚踢了踢张硕大腿,“起来吧,聂御史忙着操练士兵,没空搭理你。”
他查过众御史和自家的渊源,张硕曾为巴结父亲散播过关于聂凿不好的事,他直言不讳,“你不记得那张纸条了吗?”
这话在张硕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纸条,什么纸条?
是了,那晚他在御史台查阅卷宗想找到罗忠犯罪的证据,夜风吹进来一张纸,纸上写了关于罗忠犯事的情况,他一直以为是聂御史暗中在帮助他,此刻听李恒说起,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想装哑巴,李恒却耐心告罄,“我要是喊两声,你这辈子都完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就是李恒。
只要他吆喝两声,兵就会发现他,聂御史不会放过他,而自己在这和李恒嘀嘀咕咕,估计也会被归为李恒同党,张硕打了个哆嗦,咬牙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