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上,朕错了_作者:墨墨Lin(24)

  里边躺着一枚通体漆黑、形态可掬的象形虎,历经岁月摩挲沉淀,越发色泽光润。

  赫然是大梁境内的调兵虎符。

  温无把虎符递给温伯,“等会李凌来了,你把这个交给他。”

  温伯没好气道:“才刚丞相睡下,他就来了,我说丞相身体不舒服,他也不肯走,正在外面等着呢。”

  “你拿给他吧。”温无便说着边半支起身,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案,“案上有几封信,是我写给各处将领的,你一并封上火漆,连夜加急送出去,不可耽误。”

  “丞相快躺下吧,老奴都记住了。”

  温无摇摇头,“不用管我,去吧。”

  这次支援南疆的兵马是从官道烽火台就近调集的,不用归结于京城,直接由温无写信给各处将领,由他们领兵与萧归汇合,萧归明日就出发,因此信件是宜早不宜迟。

  他跟萧归说的八万兵马当然是骗他的,打一场伏击战真要八万兵马,那大梁就真的要完了。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震慑戎敌,求一个速战速决,休养生息。

  温无躺下半晌后,想了想萧归那个狗脾气,估计明日他还得亲自去一趟烽火台,不然指不定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翌日,温无身上的热退下去了,却仍头痛不已。

  高沉贤登门拜访,他知道他一定是为了粮草的事情而来,不得不强撑着身体应对。

  “丞相身子可还好?”高沉贤瞧着他面有菜色,病骨支离的模样,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碍,你说吧,粮草的事怎么了?”

  高沉贤叹了口气,“薛尚书只给了末将两万石粮草,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另外还说丞相捐的一万石还没归入公中,让末将来找丞相。最后还说……”

  他欲言又止的。

  温无不用猜都知道薛思忠会说什么,“他是不是还跟你说,此次不是大战,用不了一个月就结束,完全不需要这么多粮草?”

  高沉贤微微惊讶,他还在想要不要把薛思忠原话托出,没想到丞相不仅猜到,还几乎无差别。

  他余光瞥见他整个人裹在狐裘之中,身体明明很虚弱,目光却一片清明。

  高沉贤暗暗心惊地拱手,不敢隐瞒道:“薛尚书大概是这个意思。”

  温无轻笑,“他倒是乖觉得很。罢了,大军一日不可无粮,你先押着粮草上路,过几日,他自会给你送去,一石不少。”

  高沉贤一愣,没明白他话里面的机锋。

  “丞相,这……”

  温无淡淡道:“不用怀疑,去吧。”

  高沉贤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可丞相脸上的从容镇定却令他不敢质疑。

  仅仅几面交集,他已经对这个权倾朝野的丞相不由自主地信服。

  午后,天气干冷干冷的,阴云层层,却偏有微弱的阳光从云缝里漏了出来。

  温无伸手去接,只感到微冷的风,不带一丝暖意。

  他把手缩回手炉上,微微眯了眼睛,抬头看了看天。

  黑云翻滚,隐隐透红,恐怕不是个好天气。

  丞相府后门,停了一驾轻巧的马车。

  陆嘉摆弄着马缰,温伯正指挥着几个小厮在马车里面铺上厚厚的毛毯,还塞了几个汤婆子给陆嘉,叮嘱他冷了要记得加热水。

  叮嘱完了,瞧着温无站在廊下,也没给他好脸色,“丞相现在身体是越发好了,也能车马劳顿了,老奴老咯,不中用了,话也不中听了。”

  温无哪里听不出他的挖苦,只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温伯何必自谦?您老都不中用,恐怕就没几个中用的了。”

  这话说得好听又恭维,但对温伯却没用,他依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来来回回从温无身边路过三次,眼睛都不往他身上瞟一下。

  可做事上,却细心得紧,一个小厮在马车外面罩了一层挡风席子,一个角没掖好,便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温无只好走了过去,挥挥手让小厮下去,温言解释道:“这一趟是非去不可,宫中人多眼杂,不便与皇上说,只能悄悄去路上拦他。不然等他发现了,恐怕要闹起来。”

  温伯骂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脾气比祖宗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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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愈发阴冷,北风凛冽,天边的云呈现出奇异的黑红交夹,看着十分诡异。

  大梁境内八百里长长的烽火台官道上,数千铁骑踏踏地呼啸前行,一面挂着“萧”字的帅旗猎猎生风,前方的行人远远瞧见了,忙快速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