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处心积虑地盘算了这么长的时间,聂秋告诉他,朝廷不但不追究,还会放他走。
真是每一处都透露着一股奇怪,但是深究下去又说不出个名堂来。
就像迷信迂腐的老人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方岐生是不信这些东西的,比起所谓“天意”,他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指引着这一切。
“少了一个聂家,戚潜渊还可以和贾家、杜家、何家、曾家这四个商贾世家合作,他的选择多得是,‘不希望和聂家的关系变糟’与‘被人知晓自己夺权篡位’,孰轻孰重,你应该也能拎得清,更何况是戚潜渊。”方岐生将令牌递还给聂秋,“至于孟求泽口中所说的,你与萧雪扬的这层关系,我觉得也不是重点,毕竟你不是直接和萧无垠有什么交情,若是戚潜渊真要杀你,难道你能保证萧无垠会因为一时冲动替你报仇吗?其余的理由就更不必说了,都是些遮遮掩掩,浮在表面上的借口,当不得真的。”
“如果不是孟求泽在骗你,那就是戚潜渊还有别的顾虑,要么就是他们身后还有人在暗中操控着棋盘中的局势,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你……”
方岐生摇了摇头,委实不明白这背后藏了什么秘密,但是总体而言,这算是件好事儿,虽说让聂秋背了黑锅,但好歹没有得罪即将称帝的戚潜渊,甚至还卖了个人情。
所以,暂时就顺着这棋局走下去吧。
将令牌递过去的时候,方岐生感觉他触到了聂秋的手指,有点烫,烫得灼人了。
下意识地缩回手,令牌就从缝隙间掉了下去,陷进柔软的被褥,发出温吞的响声。
一如他摇摇欲坠、难以自持的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聂-不喜欢男人-秋
方-不吃窝边草-岐生
第101章 倾诉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令牌落了下来,跌进柔软温暖的被褥。
聂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笑了两声,指腹轻轻蹭了蹭方岐生的掌心,感觉到他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是用剑柄磨出来的,“你怎么了?是太困了吗?”
方岐生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低低地咳嗽,以此掩盖住内心的焦躁,“兴许是吧。”
“既然困了就早些睡下吧。”
收起朱红色的令牌,正好店小二送了热腾腾的水上来,聂秋就去洗浴了。
徒留方岐生一个人仰面躺在床上发呆。
片刻后,他拿过放在旁边的信筏,这是之前玄武门带来的,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大致讲了讲魔教总舵的情况,又讲了讲季望鹤是如何大发雷霆的……方岐生从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看,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却始终没把后面的话读进去,满脑子都是别的东西。
就在同一个房间内,屏风的另一头传来细微的水声,又轻又柔,但却难以忽略。
怎么可能看得下去?
方岐生干脆折起信筏,翻身朝向内侧,然后就想起聂秋为他擦拭头发时,指尖轻触头皮时的触感,闭了闭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又想起那缕近在咫尺的冷香,萦绕在他鼻息间,经久不散,他实在忍不住,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眼前却浮现出那道明晃晃的刀伤。
这哪是简简单单的心神不宁,简直就叫他心律不齐,没有半点空隙去想其他事情。
已经是走神到让方岐生觉得焦躁不安的程度了。
等到聂秋换上干净衣服,擦着头发从屏风后绕出来时,方岐生还没睡着。
桌上的蜡烛还亮着,火焰并未熄灭,不过也算不上太亮,是温暖柔和的烛光,为房间内的一切事物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橙黄色,将棱角都磨平,只剩下了温柔的弧度。
聂秋一开始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轻轻将蜡烛吹灭,走到床边看了一眼。
方岐生感觉到聂秋的呼吸逐渐靠近,发间的冷香已经被洗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更清浅的皂香,扑面而来。然后他探出了手,拿起枕边已经折好的信筏,虽然动作很小心,却难免发出了细微的响声若是方岐生真的睡着了,恐怕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可他其实是在装睡,所以只能闭着眼睛,听着聂秋将信筏放在木桌上,拿重物压住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水声,是聂秋草草梳洗了一番,然后去将水倒掉了。
兴许是因为头发还没有完全晾干,所以他撩开帘帐,躺在床上的时候刻意往外靠了靠,中间留下的一大块空隙比往日里都大,甚至还能再挤进一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