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欠了什么东西,又立刻烧红起来耳根,咬着后槽牙一脚踹了过去:“等你能出来再说!”
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浔有这么不正经!
他到底是怎么长歪了的??
于是湿漉漉水沉沉的氛围被这么一打岔,又散去了大半。
特意请了个假回来送行的江翎抱着手臂,斜斜地靠在门边看着他俩,撇了下嘴:“走了,快到点儿了。”
“走吧。”
陈乱站起来看了看窗外亮起来的天色,伸手拉着江浔起来:“我去换件衣服,送你出门。”
趁着陈乱去换衣服的空档,江浔才终于看向自己的孪生弟弟:“交给你了,照顾好他。”
两双如出一辙的浅琥珀色的眼睛对视着,江翎挑起了唇角:“要你提醒?”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
“你在说什么屁话,江浔。”
说了一半的话被江翎打断,他嗤笑一声:“你明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爬你也得给我从0号污染区里爬出来。”
更何况,他们长着一样的脸,流着一样的血,
被剩下来的那个以后在陈乱眼里还真的只是他自己吗?
江翎不想知道,更不想赌。
他们两个这么多年,早就如同两块被合在一起才算完整的珏,缺了谁都不行。
所以无论如何,江浔必须回来。
他必须回来。
江翎并不想未来某一天要像狗血剧里演的那样,说出来那句经典的狗血台词:“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
一点都不。
空气里两种信息素碰了一下。
江浔看着孪生弟弟固执的眼睛,依旧选择了把话说完:“如果我回不来,你要照顾好他。连带我的那份。”
顿了半秒,他又弯着眼睛笑起来:
“当然,我会竭尽全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毕竟……想要留在他身边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
陈乱的卧室门发出一声轻响。
江翎睨着江浔,轻嗤一声:“你最好是。”
话尾落下,陈乱换下居家服出来了。
江翎拖过江浔的行李箱:“换好了?走吧。”
行李箱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该准备的东西舰队都会准备好,只有极少量的私人物品可以携带,所以箱子此时拎起来也显得空荡荡的。
此时天色刚亮起来不久,清新的风卷着枝头新长出来的叶子沙沙作响。
等到他们站在路边,陈乱才注意到路口的绿化草丛已经从冬季光秃秃的样子苁蓉地绿了一大片。
边上去年才种上的陈乱并不熟悉的树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花,挤挤挨挨红粉绿白在微风里摇晃。
一派连绵的春意盎然。
车来了。
江浔接过行李箱,压了一下帽沿:“我走了。”
只是当他走到那棵树下不远的地方,却又被叫住了。
“江浔。”
手腕被拉住,江浔回过头,冷不防地被一只手扯住了领口,拽着他俯身下来。
一枝绽放的红粉春色之下,一双温暖的唇第一次主动靠近过来,在骤然漏了节拍的心跳声里与他的呼吸碰在了一处。
那点温度一触即离,却又在没来得及完全退开的时候又被江浔揽着腰际压了回去。
漫长又缠绵的一吻结束,一片被风带下来的花瓣正好飘落下来落在陈乱的唇侧。
江浔捻起那片花瓣,垂手将它悄然收在了掌心里。
陈乱抿了下唇,垂眼掩去眼底那点漫上来的酸涩,弯着眼睛扬起唇角,抬手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帽子:“去吧。我等你回家。”
此时春深,陈乱站在路口目送车子远去。
车里的江浔从掌心里翻出来那片春,小心翼翼地将它夹在了证件夹的透明夹层里,紧紧贴着一张已经被摩挲过千遍万遍的旧照片。
照片里陈乱在笑,那是江浔一定会回来奔赴的另一场春。
一场属于且仅属于他的春天。
而另一边,陈乱直到在看不到舰队的车时才回过头往回走,一转身又差点跟双生子里的另一个撞个满怀。
眼前的alpha抱着手臂,微微俯身过来追着陈乱的眼睛,语气里有些不满:
“陈乱,你偏心的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陈乱的心情还没收拾好,就被江翎想一出是一处的指控搞的一愣:“?”
“你送我出门这么多回,我怎么没见过你主动亲我?”
陈乱:“……”
陈乱:“去你单位开车俩小时就到,你自己还时不时的调班回家……再说了你哪次出门没少亲?”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主动了,那我也要。”
“……”
“那换点别的也行。”
“……你想干嘛。”
“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你休想。”
“那你主动亲我一口。”
“嘶——唔!……行了行了亲你亲你,别闹了痒!”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身影隐没进逐渐被新绿点染覆盖着的小区里。
而后在越来越温暖的风里,那些新绿的颜色也渐渐深起来,直到春寒彻底退去,陈乱收纳起了所有的厚外套,学校里办公室窗外稀疏的嫩叶也逐渐长成了密不透风的浓荫。
白昼开始变长。
第一声蝉鸣响起的时候,刚下班的陈乱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去寻找那个让他安心的红点。
那点如同心跳一般缓慢闪烁着的点前两天刚从核心区出来,此时依然安然地待在指挥中心里,应该是又到了休整期。
这让陈乱前几天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些许。
只是他依旧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会让他想起自我放逐的那段日子,每天只能数着军部报道的只言片语去判断他所在意的人是否安好。
但是又完全不同。
起码当初只要他想,他就能联系得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但是现在,甚至于从江浔远赴绝境起的每一天,陈乱承认,他无时不刻想要重新见到江浔。
每次那颗红点在地图上消失的时候,陈乱就会陷入一种难以自控的焦虑和煎熬。
他很害怕,
害怕哪一天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江浔。
于是思念就这样同恐惧一起交缠成了乱麻似的藤蔓,江浔一天不回来,那些藤蔓就一天天越来越沉重地蔓生在心底。
但也并不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比如沈伯鸿教授的团队再次传来了喜讯:找对了方向的荒化病研究再次有了新的突破。
他们找到了那段特殊的生物电波频段。
好巧不巧,它也来自0号污染区。
直到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陈乱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最新文件,舰队已经确认了最高威胁目标“兽母”存在于0号污染区核心生态区内,目前正在从长期休眠期苏醒,即将进入活跃阶段。”
“联邦以及军部将在三日后,就是否立即发起针对0号污染区以及最高威胁目标的全面清剿行动进行表决。”
“一旦决议通过,军部可能会发布战时动员令征召退役兵员归队。”
霍临将那叠文件放在陈乱桌边:
“陈乱,我会参战。”
第110章
针对0号污染区以及最高威胁目标“兽母”的清剿行动的决议, 由于风险过大且付出的代价巨大僵持了半个月,最终在沈伯鸿研究院的最新汇报之下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