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习惯了胞弟日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好好说话,江浔好整以暇地跟上江翎的脚步:
“江永庭要回来了。”
“回呗。江司长居然还能想起来自己在明希洲还有个家,简直可喜可贺。”
江翎步伐没停,拉开车门进去,把椅背调到最低直接躺下,跷起了腿戴上耳机,嗤笑:“这次忙碌敬业的江大司长打算回家待多久,半天还是一天?我猜是半天。”
只是江浔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就让车厢内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只听见江浔用平静的语气,看着江翎的眼睛,开口:“短则半年,长则——”
他垂下眼睛,似笑非笑:“不好说。”
“啊,对了。他还要我去念纽伦特洲立商院,已经联系好了导师。”
沉默的车厢里,又重新响起来江浔清淡的嗓音。
江翎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什么想法?”
“你呢?”江浔抬眼反问了回去。
“要去你去,我不去。”江翎重新戴好耳机躺回去,打开游戏。
“你觉得我会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让你一个人在家跟陈乱单独待上四年?”江浔掀起眼皮瞧他。
“哦,那正好,我也一样。”
车厢里两种信息素再度撞出了火星子的味道。
双生子眼神接触了一瞬,又互相撇开,谁也没再去看谁。
同一时间。
喻家的小少爷已经乘上前往启微市的私人飞机。
沙发边的小几上扔着一张聘书。
落款签章正是联邦军校医学部。
第29章
陈乱到静海大桥上多吹了会儿凉风, 回到家的时候江浔和江翎房间的灯已经关掉了。
自从分化以后,为了避免在易感期互相影响,双生子就已经分开房间睡了。
客厅和走廊里留着灯, 陈乱摸到厨房, 想在冰箱里寻摸点吃食。
在酒吧里就只吃了一包小麻花, 陈乱现在肚子饿得雷响。
从冰箱里摸出来个苹果咬在嘴里, 陈乱哼着乱七八糟的曲子又拎出来半包挂面,两个鸡蛋准备下点面条吃。
冰箱暖黄色的灯映着陈乱的脸,那双冷灰色的眼睛此时也染着融化的暖色。
只是在要关门的时候, 一只修长的手却从陈乱背后伸了过来, 越过陈乱的肩膀, 卡在冰箱门上。
温热的鼻子轻轻落在陈乱敏感的颈侧。
陈乱一惊, 只来得及转过头,就被那双手臂揽在了怀里。
嘴里叼着果子, 一手拎着挂面一手拿着鸡蛋的陈乱眨了一下眼睛。
江浔?
“你回来得好晚。”
已经比陈乱高出来大半个头的少年从背后箍着陈乱的腰,下巴垫在陈乱的肩窝,鸦羽一般的睫毛安静地低垂着, 手指落在陈乱腕间的金属表带上。
江浔用脸颊在陈乱的肩头轻轻蹭了蹭,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近乎撒娇的呢喃:“哥哥, 我有些不舒服。”
抑制贴无法完全控制住已经临近易感期的少年alpha躁动的腺体,此时后颈上正涌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热潮。
比不上当年分化期时会让人意识混乱的程度, 但依旧不会太好受。
更何况——
江浔扣住陈乱的手腕,指腹在外侧凸起的骨点上摩挲。
哥哥身上, 有江翎的味道。
他们在酒吧的时候,做什么了?
怀里的陈乱挣了挣。
江浔没有多做纠缠,而是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亦步亦趋地跟在陈乱身后。
如同一只粘人的大型毛绒动物。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
陈乱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案台上, 接住从嘴里掉下来的、咬了一个清晰的牙印儿的苹果,抬手贴上江浔的额头:“是因为快到易感期了吗?”
似乎早已对易感期的弟弟会变得很粘人这件事习惯了。
微微发烫的额头被陈乱微凉的手背触碰,江浔微微倾身,闭着眼睛,轻轻蹭着陈乱的手背,温顺地点了点头:“嗯。”
而后他再度欺身上前,手掌支在案台的边缘,将陈乱锁在手臂和案台之间,俯身轻轻拥住陈乱。
十八岁的少年在分化期以后就开始抽条猛长,已经高出陈乱大半个脑袋,现在他可以把陈乱整个儿拢在自己怀里了。
“哥哥……”
江浔的脸颊贴在陈乱的颈侧,贪婪地呼吸着陈乱身上的味道。
干净、清爽的,带着果味洗涤剂的清新气味。
让人忍不住地想、
在这份干净里掺一些别的味道。
属于他的味道。
江浔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瞬。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你身上的味道……嗯、闻起来会让我舒服很多。”
平日里清淡的嗓音此时微微的哑,混着有些虚弱的鼻音,平白生出来一股撒娇的意味。
陈乱被江浔松松地拢着,只要他想,随手就能推开。
易感期的发热让少年身上的温度略高,隔着轻薄的夏季衣服染向陈乱。
“那你等会儿?可以吗。”
青年抬起双手,靠在背后的案台上,灰色的眼瞳半垂下来,嘴角勾着一抹松散的笑:“因为你哥现在实在是有点饿,再不吃点东西就要夜里忍不住跑出去抓小孩吃了。”
甚至话音刚落,安静的空间里就响起一阵突兀但应景的“咕咕”声。
陈乱听到耳侧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那好吧。”
江浔乖乖地松开了手,退开半步。
只是片刻后,他又开口道:
“哥哥,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明天有考试,但我被易感期搞得很难受,睡不着。你在的话,我能休息得好一些。”
“模拟考吗?那确实还挺重要的。”
陈乱正在开火煮面,没回头。
他大概知道一些alpha在易感期会对亲近的人的味道产生依赖,在缺少抑制剂的情况下,部分alpha还会有筑巢行为。
但是让弟弟抱着自己的衣服睡,好像有点奇怪。
不过只是躺一起的话,应该,也没什么?
以前集体出任务的时候也没少跟队友一起睡帐篷躺大通铺。
陈乱迅速用这个理由开解了自己心头冒出来一点苗头的一丝怪异。
他只是比较宠弟弟而已。
没错。
他咬着手里的苹果:“好吧,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可以。
那颗红色的苹果被陈乱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红得迤逦,白得耀眼。
只是手掌边缘,却又突兀地泛起一道浅红色的痕。
像是咬痕。
于是江浔浅琥珀色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暗淡了几分。
那道咬痕在江浔的眼中逐渐扭曲成蛇。
“哥哥。”
“嗯?”
“你的手怎么了。”江浔的手指轻轻点在陈乱的手掌一侧。
“手?”陈乱愣了一下,抬手看到手上还没完全消散的红痕,才突然回想起来一般,甩了甩手:“江翎那个小混蛋啃的。”
“在酒吧遇到了最近一直要邀请我参加联谊会的学生,我们在杂物间躲了一下。”
空间里似乎沉默了一下。
少年倾身到陈乱身边,温热的鼻息擦过耳后,看向陈乱的眼睛,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联谊会很热闹吧,或许能认识不少新朋友?你不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