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近就听到你好像又变成豌豆射手了。”
陈乱弯着眼睛靠近过来,目光在蹲在地上正在处理置物架的员工小哥身上转了一圈,好脸生,应该没见过。
“怎么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
“别提了,我下午把新货拉回来正要往架子上摆呢,进来一看这小子——”
乌宁气笑了一般用手指使劲戳着小哥的后脑勺:“全给我装反了。”
穿着员工服的清秀小哥揉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一边加快了拆螺丝的速度。
“你还好意思笑啊!明天新品可就要正式上架了。”乌宁在他后脑上抽了一记:“装不完今晚不许回家!爸说了不许我找人给你帮忙。”
“知道了姐!我今晚熬夜也给你装完。”
姐?
陈乱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年轻员工的脸上。
“长得不太像吧陈乱,他随爸,我随妈。”
乌宁弯起眼睛一边笑,一边把蹲在地上的少年拉起来,手肘拄在他的肩上,两张脸靠在一起:“哝,不说出去谁知道这是我亲弟啊。”
而她怀里的少年面向陈乱,腼腆地笑了笑:“你好,我叫乌澈。”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见过你。”
陈乱和乌宁一起看向他。
乌澈抓着后脑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几年前我们去军校上体验课的时候,我提前分化了……”
陈乱:“?”
想起来了。
那会儿他刚来没多久,上班第一天就发生了教学事故。
原来差点跟他和江翎撞机的“乌家小少爷”就是眼前这位。
而不明状况的乌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俩……认识啊?”
“不算,只是见过。”陈乱失笑摇头。
乌澈扣着手指小声把事情经过给乌宁讲了一遍,后者听完就一巴掌呼上了他的后脑勺。
“乌小澈!你还给我闯过这种祸呢?我光知道你提前分化在学校坠了机差点给我吓死,你也没说你还连累别人了啊!”
乌澈低着头嗫嚅道:“那你也没问啊——”
啪!
又是一巴掌抽在后脖颈子上掐住:“道歉了没!”
“后来就没去过军校了也没机会啊……对不起!”
乌澈眼看乌宁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迅速向姐姐的血脉压制滑跪,朝陈乱鞠躬。
而陈乱正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有些走神。
他仿佛在乌家姐弟的相处模式上,看见了些自己和姜鸣鸣的影子。
真怀念啊。
陈乱眨了下眼把飘远的思绪扯回来,笑得有些无奈:
“别了。提前分化这种情况谁也想不到,他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说有好东西给我玩吗?在哪儿?”
一说起枪,乌宁的注意力迅速就被拉了过来。
她一把扔开弟弟让他赶紧重装货架,亮着眼睛去拉陈乱的胳膊,朝外面走:“来!”
打了个招呼就沉默在边上半天没吱声的周沛这才跟在后面,目光落在陈乱身上。
后者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无袖T恤,胸前坠着一条项链,下面是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腰扣里还挂着装饰性的链条,脚下踩着一双板鞋。
额前的头发下是一条黑色的发带,手上还分别戴了一红一蓝两个运动护腕。
瞧着跟个大学生似的。
“最近你好像没怎么过来。在忙什么?”周沛开口问着,却在下一秒轻微地皱了一下鼻子。
他身上……有alpha刻意留下的味道,距离现在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
还是两个。
江家那两个小孩儿什么意思?
宣示主权?
“是有点忙。”陈乱摸了颗糖咬在嘴里,拖着懒散的语调慢悠悠道:“忙着给苏打饼干扎眼儿,给趣多多装巧克力豆,还有给泡面烫卷儿。”
糖是江浔今天早上买回来的。
周沛低头笑笑,没有再问。
他都习惯了,陈乱不想回答的时候一般都会这样胡说八道。
“那你业务还挺多。糖还有吗?”
陈乱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勾着唇角笑起来:“想吃?”
“不给。周老板有钱自己买去。”
说完陈乱把目光转回来,看着前面乌宁的背影,白色的棒棒糖棍儿在他嘴边晃啊晃:“宁姐订什么货了?还没上架就着急喊我过来看。”
“我不知道。”
陈乱脚步顿了一下,用一种“你别逗我”的表情看向周沛,挑眉笑道:“货单还在你手里呢,别告诉我你被周景气得突发脑血栓字儿都不认识了。”
是的,前阵子周景又搞出了二代圈大新闻。
那伙儿混蛋玩花的玩到了一个军方背景出身、为了避免麻烦装成平民在传媒学院念书的小少爷头上,被人家的alpha姐姐带了一车大汉打折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就这,周景受的伤都是轻的,还有几个始作俑者现在还没从ICU里出来。
这也幸好小少爷没真出什么事儿,不然就不只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周沛这几天正被这事儿搞得焦头烂额,因为人家根本不要钱,周沛上门道歉都吃了好几回闭门羹了。
提起周景,周沛身边的氛围几乎是立刻就笼罩上了一层郁气,那怨气大得快能养活百十个邪剑仙。
“我是对了货单,但是上面那些全是数字字母的枪支型号我又不认识,跟实物对不上号……还有,能不提他吗?”
周沛捏着听到这个名字就立刻闷痛起来的眉心,心想或许当初就不该去外地去念书,搞得现在他被惯坏成这样。
养废了。
要不掐死好了,省的天天出来惹事。
哈哈。
陈乱看着眼里浮现出一种平静的疯感的周沛,心疼了他半秒。
幸好自家两个小孩很乖,从不惹事。
他朝着周沛伸手:“货单拿来,我自己看。”
只是他刚把货单接到手里还没来得及翻,前面就传来了乌宁的声音。
“你俩在后面密谋什么呢?过来帮忙——”
“来了。”
于是陈乱又把货单扔回周沛怀里朝乌宁跑去。
此时乌宁站在仓库外的一台还没来得及卸货的押运车车厢里,从垒得满满的货箱堆里吃力地往外抽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箱子。
大箱子上还摞着其他的小号箱子,眼看因为乌宁的动作就要掉下来砸到人。
“当心——”
陈乱两步跳上车,扶住了上面晃动的其他箱子,看着乌宁慢慢把那只看起来就很沉重的大箱子拽出来,箱子边缘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扬起了一阵浮灰。
乌宁把箱子另一头轻轻放在地上,从衣服兜里摸出来一只开箱刀,递给陈乱,弯着眼睛扬了扬下巴:“你来开。”
“我?”陈乱不知道为什么要他来开,但还是接了刀子照做了:“行。”
箱子层层叠叠包得很严实,纸箱木箱防撞层皮箱软布一层层裹得像个忧郁的洋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