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找过来的?
胸腔里凉意蔓延,从背后窜了上去。
陈乱蹙起眉,又将脚步转了回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夜航船?”
意想之中的沉默和慌张并没有出现。
江浔的目光在陈乱刚洗过澡空荡荡的手腕上平静地滑过去,打开了手机,递给陈乱,语气平稳:
“是驻唱乐队的主唱发了视频,碰巧刷到。”
画面里,扎着彩色脏辫儿的主唱正在跟台下伸出来的手一一击掌,话筒递给了伸着手的乌宁。
站在乌宁旁边的陈乱一闪而过。
视频下面带着夜航船酒吧的定位。
陈乱愣了一下。
那股令他头皮发麻的凉意顿时散去。
于是他又开始为自己不负责任的猜测感到几分愧疚。
就说嘛,家里这两个一直都是乖小孩——
好吧就算江翎偶尔会有些出格,
不过他们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于是陈乱将手机还了回去:“还挺巧。”
“大概是主唱团队买了同城投流,推送来的。”
江浔的语气波澜不惊。
边上的江翎轻微地挑了下唇角。
他哥都快把今晚带夜航船定位的视频翻遍了,才找出来这么一个画面里有陈乱的。
要是找不到,搞不好他们就得亲自造假了。
这茬儿算是混了过去。
今晚双子默契地谁也没去找事情。
陈乱睡了安稳的一觉,早上起来的时候江翎怀里搂着个抱枕还在沙发里睡得四仰八叉,薄毯被揉成一团蹬到了地上。
一头乱发四面八方地翘起来,因为仰头的关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清晨的阳光落在逐渐长成的眼角眉梢,睡衣的领口乱敞着,露出锁骨和一大片胸膛。
少了平日里的肆意张扬,睡着的江翎跟江浔几乎分不出区别。
入秋的清晨已经有了些凉意,窗外送来的风扯动着窗帘微微晃荡。
陈乱垂眼看了半晌,到底是叹了口气,从地毯上捡起那团毯子给江翎盖上。
18岁的少年,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稚嫩,线条从流畅的柔软弧线转向了分明的线条。
陈乱想起初次见面就不说人话的臭小孩,到后来总是把他逗得脸红跳脚的样子,又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轻微弯了下唇角。
现在脾气不好的臭小鬼已经比他长得还高了。
他抬手揉了一下江翎的头发转身要走,下一秒却猝不及防地被扯住了手腕。
只听一声闷闷的响,陈乱被拉得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了沙发里。
少年身上干净而温暖的味道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具沉重而温热的躯体紧跟着压了下来。
不受控制地溢出来的一声闷哼被挤压在了两个人的胸膛之间,陈乱眼前一花,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了一般,只剩下铺天盖地向他涌来的属于江翎的气息和触感。
灼热的呼吸带着沉睡一夜后特有的湿沉暖意落在敏感的耳侧颈窝,激起一片细小的电流沿着皮肤窜了过去。
一条手臂横贯过陈乱的腰侧,而后收紧,将他牢牢圈在了怀里,温热的手掌紧贴在后腰的凹陷处,掌心的温度透过轻薄的睡衣布料传到皮肤上,一条腿强硬地挤进他的膝间,将他整个人困在了怀里。
颈侧传来少年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意味的嗓音,含着几分肆意的笑:“大早上的不睡觉,盯着我大半天是想干嘛?”
陈乱:……
收回之前的话。
小混蛋永远都是小混蛋!
吐字间的呼吸轻轻重重地落在敏感的皮肤上,陈乱不得不仰起头,被挤压住的呼吸也沉重了几分,咬着牙冷笑:“研究一下你身上哪里比较值钱,准备把你剁吧剁吧陆陆续续卖去诈骗园区——撒手,放我起来。”
陈乱抬肘抵住江翎的胸口推拒着,为了躲避颈侧那股令他头皮发麻的要命呼吸被迫偏过了头,反而将更加脆弱的耳垂送了上去。
“我不。”
轻薄的睡衣互相摩擦,少年温热的手掌扣在陈乱的腰上用力收紧。
紧贴的胸口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间的起伏。
陈乱感到自己的耳垂似乎被什么柔软而温热的触感碰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刺痛。
灼烫的呼吸将他的耳垂整个裹了进去。
一种过电似的酥麻从敏感的耳垂流窜到胸腔里。
心跳如擂。
“——江翎!!”
陈乱下意识地一记肘击砸了过去,在险些落在致命的颈侧之前又堪堪收力,而后反手握住扣在腰间的手腕,提膝将身体灵活地一拧,膝盖狠狠地压在了江翎的腰侧,翻身挣了出来。
睡衣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散乱开,露出大片线条流畅而不失力量感的柔韧肌肉,向下延伸到睡裤裤腰的边缘隐没进去。
项链吊坠摇晃着,冰凉的触感蹭在江翎的脸颊一侧。
陈乱的膝盖撑在江翎的腿间,一手扶着沙发背,一手捏着逐渐烧红起来的耳垂:
“……江翎,你睡醒了没?我是你哥。”
几个字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小王八蛋大早上的发什么狂犬病?
一只修长的手扯住了脸旁乱晃的吊坠,带着陈乱的脖颈向下拽着。
空气里浮动的香柏木与琥珀的味道肆意地朝着陈乱侵染过去。
少年枕着手臂,弯起唇角露出那颗虎牙,笑的像一条恶犬:“没睡醒。你再给我抱一会儿我就醒了。”
小卧室的方向传来一些动静。
陈乱回头看了一眼,将项链从江翎手里用力扯出来,起身拉好衣服扣上扣子,垂眼看着江翎凉凉地笑:“醒着咬人的动物我见多了,梦游着还能说话咬人的第一次见,牙痒痒就去宠物医院治一治,少拿我当磨牙棒使。”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出去。”
而后在江翎垂下来的小腿上踢了一脚:“醒了就起来。”
后者懒洋洋地朝着陈乱伸出了一条手臂。
陈乱没理,一巴掌把江翎的手爪子打开,侧身过去:“睡一晚沙发是给你睡瘫痪了吗?自己爬起来。”
昨晚就该让他睡大街上去。
江浔从小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陈乱扣着扣子进到洗漱间里的背影。
耳廓还有些一些未散的余红。
空气里浮动着江翎肆意的信息素味道。
他看了一眼从沙发里爬起来的江翎:“你总要哪天真的把他惹毛了你才开心。”
洗漱间的门被轻轻敲响的时候,陈乱已经收拾清爽了。
外面传来江浔的声音。
“哥哥。”
陈乱开了门,江浔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包棉签和一支药膏。
“还疼吗?我看到好像还是有点红,要不要涂点药。”
陈乱伸手抚上颈后。
咬痕应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那片地方还在微微发热。
如果明天好不了,去上班被看到会很麻烦,陈乱想了想还是应下了:“好。”
狭小的洗漱间不太方便,陈乱出来坐到了沙发边上,抬手撩过略长的发尾:“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