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
糖炒栗子小摊。
沈疾川正等着栗子装袋,见沈止过来,愣了下:“沈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站路灯下等我吗?”
“栗子好香,有点馋了。”
“那我先给你剥一个!”
沈疾川挑了个浑圆个大的栗子,在开口处一用力,金黄甜糯的栗子仁露出来。
他把栗子仁送到沈止唇边,耳朵却忽然听见一丝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想要回头朝着对面看去。
“别看。”
沈止掌心挡在沈疾川脸侧,遮住了他的视线。
沈疾川微怔:“嗯?怎么了吗?”
沈止侧头。
他带着口罩,看不清脸,往对面张严斌所在的地方瞥过去了一眼。
那一眼凉到了极点,冰冷淡漠,带着警告。
他身后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像是有怪物匍匐,朝凝视它的人露出一只漆黑的眼睛。
张严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浑身发毛,生生停住了。
可再一看,那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而已。
小弟小声说:“怎么了斌哥?”
张严斌搓搓自己的胳膊,音量也小了下去:“沈疾川身边还有个大人,不知道是谁。算了不去了,回去打牌吧,我觉得我手气回来了。”
“噢噢……”
他们走了。
沈止将手放下,冰冷的神色渐渐消失。
挡在沈疾川脸颊边的手放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温和一笑。
“没事,只是刚才那边有脏东西,看了脏眼。”
第23章
沈疾川最后还是好奇往那边看了一眼。
但他看得晚,只看见了路上寥寥行人。
于是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
最终,那袋糖炒栗子在沈止送沈疾川回家的路上,被沈止吃了大半。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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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起九六
八二一
追耕补翻外
沈止停在距离沈疾川家还有两百米的路口前,“就到这,你回家吧。我也要走了。”
沈疾川担心道:“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沈止:“………”
来回走着玩呢。
沈疾川:“其实沈哥你不该送我回来的。”
沈止说:“天黑了,你还是个学生。遇见坏人或者酒蒙子找事,我可以帮你。”他担心张严斌会跟上来,所以才来送。
沈疾川委婉道:“显然我们两个看起来,是沈哥你更需要护送。”
他们虽然长得一样,但沈哥一看就是不常锻炼的人,他喝醉那天手掌掐过沈哥的腰,摸着有韧劲却细得很,身材又瘦削,他一拳就能揍扁两个。
沈止沉默了一会儿,给自己辩驳:“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其实挺能打的。”
沈疾川说:“沈哥你现在也很年轻啊,这年龄没关系,你得多锻炼。”
沈止抬手,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笑骂。
“我不是你老板了,说话就没大没小了是吧。回去,我不需要你送。”
沈疾川没躲,挨了一巴掌之后也没动,站在原地,吭哧吭哧半天,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沈止:“还有事?”
沈疾川问:“沈哥,之前跟你在路上说的那些,就是这里的风景和好玩的地方之类的,你是不是觉得有点无聊?”
沈止:“没有,很有意思。”
沈疾川眉心舒展,高兴道:“那有没有很感兴趣的?”
沈止:“你推荐呢?”
沈疾川:“明天正好有烟花会!”
他说得太快了,像是早有图谋,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沈止故作沉吟:“明天啊……”
沈疾川语气蔫吧下来:“沈哥你有别的事啊。”
沈止笑说:“明天正好没事。”
沈疾川:“那一言为定!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沈止:“好,不见不散。”
得了保证,沈疾川立马回家了,但他仍旧是倒着走的,边走边蹦,兴高采烈地给沈止摆手,累了一天了还是精力四射。
“说好了啊!”
沈止略微无语,提醒:“转过身看路,别看我。”
……
快到出租屋。
糖炒栗子已经冷了。
沈止心情很好,凉了的糖炒栗子在嘴里也是甜的。
他踩着狭窄的楼梯上楼,一只手拿着栗子袋,一只手掏出钥匙开门,门锁转动的那一刻,他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幽微呢喃:
“小川,回头看看奶奶……”
沈止僵住了。
他猛地扭头,一个背影佝偻的老人站在角落里,沾满血的手挡住了哭泣的脸。
啪!
沈止手中的袋子掉在了地上,滚圆甜糯的糖炒栗子哒、哒、哒滚下台阶。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
角落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细微的冷意钻入他衣服里,刺破他的皮肤,扎入骨头。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可没有谁比沈止更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幻视。
这是他断药之后第一次幻视。
在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心情很愉悦的晚上。
沈止攥紧门把手,没有开门,而是就站在门口,站到声控灯熄灭。
站到过了凌晨,天色将明。
他一直盯着那个漆黑的角落看。
早晨五点的雾色弥漫进狭窄的楼梯,沈止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这个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肌肉隐隐抽筋。
或许不是幻视,是他一时间被声控灯晃花了眼。
是他太紧张了。
沈止扯唇笑了笑。
蹲下冻的没一点热气儿的身体,把糖炒栗子一个个捡了起来。
……
正月十五。
元宵节。
沈疾川起了个大早。
凌晨四点五十五他就起了,跟沈承宗和柯朝兰一起去永和寺上香。
其实寺庙原本不叫永和寺,是后人改的名字,原来叫什么已经不可考究,但总归是现在的名字更加朗朗上口。
寺庙很小,香火很旺。
建在一个小山头上,要走不短的台阶。
沈承宗:“哥,往常你不是都不来的嘛?说不信这些。”
沈疾川拂过台阶边挂着红布条的祈福绳,说:“你说这些真的灵验吗?”
“心诚则灵。”
柯朝兰挎着篮子,在前面回头笑说:“大殿不让进的,等会儿你们兄弟两个一起去大殿前面拜拜香炉,学业会顺顺利利。”
沈疾川没去拜香炉,他趁着奶奶和弟弟去大殿前上香的功夫,摸去了殿后的功德箱——
功德箱旁边有卖祈福绳和红色手绳的。
分姻缘、事业、财运等等,有受供一日香火的,有受供一月香火的,当然价格也不相同。
周围围了挺多人,大多都是买那五块钱一条,受供了一日香火的祈福绳,或者是红色手绳。
老板见他在摊子前的手绳那里看了许久,热情介绍:“小兄弟,买什么?这是今年爆火的转运绳哦,挡小人,旺学业,戴上就会顺风顺水!”
沈疾川看中了他摊位上很与众不同的那两根手绳。
“这两根绳有什么说头吗?为什么没人买。”
手绳是玄色,上面坠着一颗柿子红的珠子,十分简洁。
“上面是正经的南红玛瑙,手绳在寺庙里受过一月香火,戴上的人平平安安,健康安稳。送爱人也是极好的,若是情侣则缘分不断,若是夫妻两个一起带,阖家美满,幸福一生,”老板咳嗽几声,说:“至于为什么没人买,缘分未到。”
沈疾川:“多少钱?”
老板:“一百五一个。”
沈疾川:“……”
怪不得缘分未到,这是小地方,上香的也大多是中老年,一百五买这个,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