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还在往帕子上瞟的沈溪年一下子就慌了:“你、你不会是想要今天就……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呢!我不行的!我不可能的!”
即使裴度的衣裳整整齐齐,他方才也感觉到了。
……不行的。
真不行。
好歹,好歹等他努努力,适应一下……
哦对,还没有药膏,据说做这些都是需要药膏的!
他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行呢!
裴度将沈溪年放下,在少年张口还想说什么时,伸手按住了沈溪年的唇瓣。
沈溪年瞳孔地震,挣扎:“你的手刚——”
“擦干净了的。”裴度的手指微微用力,叩开了沈溪年的关齿。
沈溪年的舌根被按着搅动,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一阵,他的呼吸有些困难,朦朦胧胧间,模糊听到耳边传来温柔含笑的声音,竟带着些许夸奖鼓励的意味。
“这样都没有变回小鸟的话……溪年,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被哄得五迷三道的沈溪年稀里糊涂地点头,放任了渐起的水声。
***
翌日,吃饱喝足了的隋子明换了一身衣裳,揣着手探头进内院,视线转了一圈,没找到这会儿本该已经起床了的裴度和沈溪年,反而在屋檐下找到了一只瘫成一兜的长尾巴小鸟。
沈啾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截布料,两边系在檐下的雕花空隙里,做了一个很符合小鸟工学的吊椅,整个身体毛茸茸的陷在里面,远远看过去,只有一截露在外面的长尾巴垂下来,迎着风,扑簌簌地晃。
隋子明走过去,仰头看向小鸟秋千上沈啾啾。
沈啾啾的爪子里抓着一根肉条,但却不吃,而是抵在鸟喙边上,时不时含一下,拿开,鸟喙张开长出一口气,小黑豆眼似闭非闭,一副沧桑又燃尽的深沉模样。
倒是眼睛下的两坨小腮红,颜色瞧着莫名更粉了些。
隋子明到底是亲表弟,大着胆子看了眼房间里面,见自家表哥正在里间寻什么东西,一颗一颗地拢在手心里,察觉到视线,回身看过来,虽然还是平日里那副似笑非笑看不透彻的温和模样,但隋子明以他捣乱挨罚十几年的经验发誓,他表哥这会儿的心情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愉悦。
这种时候说什么表哥都会应的。
隋子明蠢蠢欲动。
但某种直觉又让他收回了试探的脚,转而又凑到小鸟秋千底下,试图打探一些情报。
“最好最厉害最漂亮的啾啾大王,跟我说说呗?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小鸟啾脸深沉地瞥了眼仰着大脸的隋子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成熟稳重的啾音。
没开窍的年轻人,啧。
不该打听的事儿少打听!
隋子明纳闷:“……你是不是骂我了?”
沈啾啾又抽了一口事后肉干,懒得理下面咋咋唬唬的愣头青。
虽然没有真正做到最后一步,但如今的沈溪年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沈溪年了,作为已荤人士,他和愣头青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迎着清晨的风,沈啾啾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绒毛下的小鸟脸不禁又烧起热度。
在大周,勋贵世家子弟在成婚前一般都会指派通晓人士的丫鬟来教导床事,以便大婚之时洞房能顺利进行。
裴度的生母早逝,又与父亲关系不睦,且后宅空虚,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及时想到教导沈溪年这些事,直到这次的“花酒事件”。
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在这方面都是并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但裴度的控制力太强,太过能忍,在看到心上人躺在膝间时,某些本能无师自通,动作逐渐从生疏摸索到游刃有余,便显得沈溪年狼狈得一塌糊涂。
那样的温柔的折磨的确难挨,裴度也给了沈溪年随时叫停的权利。
但自始至终,哪怕手腕间束缚着的发带被解开,哪怕沈溪年的眼前看不清摇晃的床慢,哪怕颈后落下的吻烫得沈溪年颤抖,他也一直紧紧握着那条紫檀木手串。
即使深色的流苏被打湿粘连在他的手臂内侧,沈溪年也半点没有拉扯珠串的动作。
所以那条珠串是怎么断的呢?
沈啾啾抬爪抽了一口肉条,鸟喙张开,长长发出一声充满遗憾的叹息。
早上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漂亮恩公就睡在身边,一时间,被欺负了一整晚的沈溪年色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趁着裴度还没醒,学以致用的沈溪年用那条紫檀木手串将裴度的双手反剪在了身后,想着以恩公之道还至恩公之身,让恩公也尝一尝那种销魂蚀骨又难耐煎熬的滋味。
结果他刚把人绑好,想要干坏事的手才伸出去握住,恩公就醒了。
沈溪年甚至都没来得及学着昨晚裴度的语气说“若是受不住了便扯断它,我就停下”,珠串绷断的声音就骤然响起。
颗颗分明的珠子霎时间滚了一床,而沈溪年的手也被裴度挣脱了束缚的手握住,拖入新掀起的浪潮。
檀木珠子被挤出床帐,滚落一地,零星留在床帐间的珠子沾染了湿意,变得越发莹润有光泽。
满室狼藉,气味暧昧。
昨天晚上被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又经历一番晨间交流都没变成小鸟逃跑的沈溪年看到这一幕,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那股子臊意。
裴度眨眼的功夫,沈溪年衣服都不要了,一翅膀掀开床帐,毛茸茸地跳下床,拖着身后的长尾羽一路小跑出了寝室。
路过几颗紫檀木珠子的时候,没忍住左脚绊右脚踉跄了一下。
小鸟跑的飞快,只当没听见身后低哑磁性的轻笑声。
但沈啾啾到底也没舍得走太远,时不时从窗户或者门槛外面偷偷探出半截小鸟脑袋,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裴度穿衣裳收拾床帐,然后……满里间的找珠子。
裴度半点都没有沈溪年的害臊,不仅没有,甚至还抽空给小鸟做了个小鸟秋千,并且给小鸟爪子里塞了一根早上磨牙的肉条,让小鸟能转移注意力。
然后回到里间,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些珠子都经历了什么似的,弯着腰,一颗一颗将散落各处的紫檀木珠子都找出来,用手帕仔细包着握在手心里,偶尔还捏着端详一阵,唇角勾起。
那副坦然自若的闷骚样子,看的沈啾啾臊得尾巴毛都开花了。
可恶,输了!
明明都没有经验,都是一个起跑线上的!
难道经历的事情多一点,阅历丰富一点,在这种事上的脸皮也会变得更厚一些吗!
想到这,沈啾啾又狠狠叨了一口爪子里的肉条。
隋子明在挨打的边缘十分敏锐,但只要碰上感情方面,就会变成一窍不通的迟钝。
没得到回答,他伸手戳向胖嘟嘟的沈啾啾,锲而不舍地持续骚扰:“啾啾?啾啾大王?啾啾管家?啾啾表兄?啾啾表嫂?”
沈啾啾回过神,一肉干砸向嘴里称呼乱七八糟的隋子明。
隋子明接住肉干,双手捧着,态度十分恭敬地上贡回啾啾大王,清清嗓子:“那什么,昨天的事儿,咱们说说呗?”
昨天的事?
哦,对。
满脑袋荤菜的小鸟这才回忆起自己平白无故损失出去的两笔赎身钱。
隋子明就算了,自家人不算两家账,但那个捆绑销售的青年是怎么回事?
涉及到正事,沈啾啾压着害臊飞进寝室里间,落在裴度的肩膀上,顿了顿,挪着两只小鸟爪靠近裴度的脖颈。
裴度状似无意地微微低头侧脸。
沈啾啾抓住机会伸长脖子啄了一下漂亮恩公的脸颊。
然后嘴里啾啾啾啾地哼着歌儿,躲到屏风后面穿衣服去了。
裴度的心情的确很好。
好到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告诉他吴王要起兵了,他也不会被影响半分心情的那种程度。
听着屏风后沈溪年窸窸窣窣穿衣的动静,裴度用手帕包了紫檀木珠子仔细存放进荷包里,而后看向站在门口探头张望的隋子明。
“让他去前厅,我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
第9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