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心尖啾(150)

2025-10-09 评论

  啊,那种大周完了的感觉更强烈了呢。

  ……

  虽是初冬,但临近正午时分,阳光洒下来时仍旧是暖的。

  沈溪年没有官职在身,入宫面圣应当穿着侯爵世子的礼服。

  这还是沈溪年第一次穿着侯爵世子的礼服外出。

  世子的礼服是跟着侯爵走的,头戴梁冠,上衣同样是绯红色盘领袍,袍前绣有补子。

  只不过镇国侯祖上是武职,补子绣的是狮子,并且补子的大小和色彩艳丽程度都要逊色于裴度几分。

  腰带与配饰也更简略些。

  沈溪年刚穿戴好的时候还在穿衣镜前仔细端详了一阵自己,并不记着进宫。

  沈溪年直觉,皇帝会想到他,有七成可能和他那个异母弟弟脱不了干系。

  所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宫里那个八成是想要找什么由头生事。

  皇帝是在上书房召见的沈溪年,这对没有官职在身的沈溪年来说,倒算得上是很看重。

  沈溪年进殿行礼,态度从容,不卑不亢,皇帝让他抬头,他就当真抬头直直看向桌案后的皇帝。

  龙椅上的人微垂着眼帘,一只手搭在龙椅扶手上摩挲着。

  这位在原文中只当了五年皇帝就被废黜的帝王看上去很年轻。

  年过二十却迟迟未行加冠礼,更不曾大婚,亲政之日可以说是遥遥无期——

  这样的境遇,让他的眉眼间多少带了几分阴郁沉闷,冲淡了眉眼五官间因为承袭自母亲,而与表兄裴度的几分相像。

  “镇国侯世子倒是好闲心。”皇帝终于抬了头,声音还是同之前那样,总是能听出几分别扭阴阳的意味,“商行的生意那般红火,竟还能抽时间来见朕。”

  沈溪年依着礼制略一躬身:“陛下传召,臣便是手头有再多生意,也得先赶来。只是不知陛下今日召臣,有何要事?”

  “要事?哦,倒是的确有一件要紧事。”

  皇帝的咬字听上去总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他起身自桌案后走出来,在走到沈溪年面前时,他忽然倾身,压低声音。

  “自然是为了世子与裴首辅的‘好交情’。”

  沈溪年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眼便撞进皇帝眼底那抹幸灾乐祸的光。

  他瞬间便懂了。

  进宫前,沈溪年想了不少沈原会说的事情,比如沈溪年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镇国侯世子乃是被人冒名顶替;

  亦或者是沈溪年顶着镇国侯世子的名义,却在京城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什么的。

  大周虽无明文规定不许勋贵世家经商,但堂堂侯爵世子亲自下场做起这种在旁人看来下九流的营生,的的确确是引人诟病的。

  皇帝手里没什么权利,朝廷大事自然也不可能找上他沈溪年,所以能捯饬的也无非就是这点子事儿。

  结果沈溪年倒是的确没想到,皇帝一开口说的居然是他和裴度的私情。

  嗯……

  坦白说,沈溪年这个身份,在京城其实和裴度当真没有太过亲密的接触——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毕竟在京城时,沈溪年多一半的时间都是沈啾啾,之后得以变成人,也是独自进出裴府和镇国侯府忙自己的事,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同裴度同进同出过,更别提亲呢有加。

  在京城各家看来,沈溪年应当是与裴度有师生指点之谊,因而多了些走动,仅此而已。

  只有跟着他们一同南下去过姑苏金陵的人,才有可能知道沈溪年与裴度的情意。

  那么,将这件事捅给皇帝的,是泰安县主还是吴王世子?

  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陛下说笑了。”

  沈溪年脑瓜子飞速转动,面上依旧平静应对。

  “臣与裴大人不过是偶尔论及民生商情,毕竟臣管着家母传下的商行,如今在京城置办了不少铺面,多听裴大人提点,也是为了少走些弯路,何来‘好交情’的说法?”

  “还敢狡辩!”皇帝猛地提高声音,额角青筋凸起,“沈原所说一字一句有凭有据,你与裴度根本就是顶着师生之名,却罔顾礼法,行那断袖分桃之事!”

  他说“断袖”二字时,声音发颤,既是愤怒,又藏着几分隐秘的兴奋——仿佛抓住了裴度的把柄,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又像是在嫉恨害怕什么,带着不敢置信的紧绷。

  哦,是沈原说的。

  沈溪年了然。

  那多半是和吴王世子郑闵脱不了干系。

  就是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在知道这件事后表现得这般急躁。

  存着几分试探,沈溪年直起身,对上皇帝看过来的阴鸷目光,微微一笑:“陛下言重了,暂且不论臣与首辅大人并没有行过拜师礼,首辅大人更没有喝过臣的敬师茶,怎么都算不上师生乱伦,罔顾礼法——”

  沈溪年说话时仔细观察皇帝的表情,敏锐发现皇帝的神情在听到他解释和裴度并没有太过亲密的关系时,有那么一瞬间的稍稍放松,心头忽然涌上一个猜测。

  “退一万步讲,大周风气开放,男子结契成亲者比比皆是,并不违背人伦。”

  “就算臣与扶光在夜夜抵足而眠中逐渐情投意合,视对方为相守一生最亲最近之人,准备结契成亲,陛下又有什么立场来降罪于臣?”

  果然,下一瞬,皇帝的表情变得十分恐怖。

  那种恐怖混杂着极度的不安,警惕,以及对沈溪年赤裸裸的杀意。

  沈溪年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在他印象中从来都是懦弱无能,小心眼且坏的皇帝好一阵,冷不丁开口:“陛下会同意吴王世子的计划,在事发当日将扶光留在宫中拖延时间,也是因为这个?”

  “陛下……想要做裴扶光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

  心中的怒火一点点蔓延而出,沈溪年上前一步逼近皇帝,语气是努力抑制情绪的冷然:“陛下当然了解裴扶光,因为你们三兄弟的母亲出自一家,幼时甚至一同读书,一同跟在祖父的身后,对彼此说过对将来的憧憬,对未来的向往,对理想的渴求。”

  “所以陛下知道,看似薄情冷清的裴扶光,实际上是多么心软的一个人。”

  “只要是被他放在心中牵挂的人,哪怕只是一丝丝,他也会下意识给出最好的。”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送走了父亲,与外祖不亲,与家族疏远,他在这个世上唯二剩下的,还有血脉关联,还有曾经幼时情分的,只有陛下您和隋子明。”

  “所以,陛下坐稳了这个皇位。”

  “但现在陛下却想要更多了,对吗?”

  沈溪年步步逼近,被戳破内心深处最大秘密的皇帝狼狈后退,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沈溪年。

  “陛下想要亲政,想要权利,想要当个真正的皇帝,却发现最有可能算计得到这些的路,只有一条——裴扶光。”

  “只要裴扶光愿意帮陛下处理掉野心勃勃的吴王,心甘情愿当这个垫脚石,陛下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过朝政大权,真正大权在握,君临天下。”

  电光火石间,从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一在沈溪年脑海中浮现,这条在原文中并没有被写出来的暗线被串联成清晰的前因后果,让沈溪年只觉得可悲。

  啼笑皆非。

  “所以你想要隋子明死。”

  “因为只要隋子明在,你就不可能在隋子明死后软下态度,与这位早些年因为往事情分生疏的表哥重修旧好。”

  “你就永远不可能成为裴扶光最后的心软。”

  “不可能让他在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之前,心甘情愿为你留下些什么东西。”

  “你知道他聪明,所以你没有自己动手,但你同样知道他对看重之人的心软,所以万般算计。”

  沈溪年看着身前的皇帝,只觉得或许不论是他还是裴度,都看轻了这位看似愚蠢小心眼却好似没什么心机的皇帝。

  他低声喟叹:“若是论及无耻,陛下与吴王世子,倒也是难分高低了。”

  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皇帝的肺管子,他立刻暴怒,骤然低吼出声:“朕便是算计了,那又如何?!是他裴扶光不肯给朕!朕才要想尽办法去争!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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