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哪,旷野大大居然这么帅!]
[喜极而泣,我就说有这把嗓子的人都得是帅哥,你说对吧宫鹤京!]
闲聊几句后,导演和直播间的粉丝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况野一点儿也没有即将飞黄腾达的激动,合同递上来后,甚至连翻都没翻一下。
导演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不知道昨天答应得好好的人,为什么一夜过后就突然反悔。
弹幕上也都是一片哀嚎。
“原先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先不说你晋级后能获得的资源,就说你在比赛中接触到的那些导师,哪一个不是圈内大牛?我们甚至还请来了宫鹤京!再没有哪档节目能做到这一点了!”
“我明白。”原况野垂眸道,“是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
原况野没有回答。
选角导演这么多年在圈内已经磨成一双火眼金睛,一看对面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劝不动,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哗啦巨响。
原况野立刻奔过去。
他推开门,顿时神色一变,将光脚站在一地玻璃碎片中的人抱起来。
转身时摄影师也跟了过来,手里的镜头像是终于找到缪斯,紧紧黏在他怀中人的脸上,将那张精致的苍白的脸、和那双沾了泪意的长睫,都清晰无比地拍摄下来。
选角导演瞬间失声,直播间鬼哭狼嚎的弹幕也随之一滞。
“别怕,没事了。”
原况野很轻地哄道。
第93章
钟情发誓这次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虽说这具身体实打实做了多年盲人,但钟情进入位面才第四天,还不太习惯没有视力的生活。
又因为被人设机制监管,不能借用系统摄像头,所以他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手瞎子。
这间出租房空间实在太逼仄,还有着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设计——比如通往客厅路上的大台阶——就是身体健全的正常人也很容易磕碰,更别提一个盲人。
他不过是听到男主拒绝命运太过震惊,刚起床四肢无力所以一下子没站稳,脚踝磕到床头柜上,双手下意识想要撑住身体,却带倒了台面上的水杯。
剧本里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闯入门外的谈话,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哭一把岂不是太可惜?
“况野……”
他很小声地说,“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
原况野伸手碰了下那两簇湿润的睫毛,“你做得很好。”
他握住那杆纤细的脚踝,摄影机也悄悄跟过来,被他皱着眉伸手一挡。
“别拍。”
镜头不舍地移开。
但即使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它将这个画面捕捉。
苍白的青年裹在同样苍白的睡衣里,那是深居简出不见天日的白,衬得头发和睫毛黑得像是用墨描过。偏偏一双眼睛是很浅很浅的棕色,像两枚琥珀,流淌着来自千万年之前的细碎阳光。
他连脚底的皮肤都那么白,被跪在面前的人捉在手心,只能无措地、可怜地朝那个人垂眼看去。
很像是画册里懵懂之中被骗着初拥后的小吸血鬼,新生的獠牙还脆弱无比,就算被他迷惑的人心甘情愿奉上脖颈,却也咬不破对方的血管,最多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原况野没在他脚上发现玻璃的碎片,稍稍放心后,就看见脚踝骨上的淤青。
从裤管里滑出的半截腿骨上,这样的淤青还有许多。
这是一具很脆弱的身体,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可是却有一个这样马虎的主人,如果没有人照顾,就会把自己折腾到遍体鳞伤。
原况野目光微滞,替钟情拢好裤腿后,没忍住在他头上撸了一把。
“下次也要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要管,待在原地别动,等我来处理。”
顿了下,补充道,“以后每次摔倒都要告诉我。”
选角导演还在发呆,摄影师碰了一下才回过神。
他顺着摄影师的示意朝直播界面看去,看见开播以来最多的在线人数和最疯狂的弹幕评论。
[我的老天奶,我家有这么个小美人我也不会去参加什么劳什子节目。要我和小美人分开三个月?呵呵,去你的吧!]
[世界上有旷野大大这幅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帅哥长相就已经够离谱了,为什么他家里还会刷新一个这么漂亮的清纯大美人?来个人说说这是真人吗?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白却没在镜头里曝光!这什么天选上镜超人!]
[旷野五年老粉脱粉了。是你老婆吗就摸老婆脚?明明就是我的,还我!]
商人的直觉立刻给导演带来一个大胆的灵感。
他重新坐下来,堆起满面笑容看向钟情:“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呀?”
钟情循声望去:“我叫钟情。”
大多人盲人在听到声音是更习惯将耳朵转向发声的方向,但钟情还没养成这个习惯,依旧是用那双无用的眼睛去寻找方向。
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但导演一下子就察觉出不寻常来。
这个小美人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下意识地睁圆了。但他不用眼睑的力道,而是努力地抬眉毛,就像是被惊吓到后万分疑惑的小猫,很可爱,也很不寻常。
导演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在他面前卖弄清纯可爱意图换取一个试镜的机会,这一次却没觉得是勾引。
他条件反射伸手往那双眼睛前一挥——
被原况野一巴掌拍开。
导演顿时觉得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咬牙切齿心中咒骂这死小子下手真狠,看到原况野飞刀一样凌厉的眼神却又暗自心惊。
几乎在对上那凶狠视线的一瞬间,他心中就认定了一个事实——
这个人将来一定会红!
钟情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交锋,刚说半句:“我叫钟——”
就被身旁的人护住头,揽进怀里。
原况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镜头,朝摄影师看去。摄影师心里一突,立刻调转镜头,若无其事拍摄周围简陋的装潢。
导演静静观察着,突然开口故作遗憾道:“既然原先生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这次合作就算了吧,我赶着见下一个选手,就先告辞了。”
他连站都没站起来,不过是用鞋子在地板上做作地嗞了一下,便看到那个姓钟的小美人慌张地想要起身。
“您稍等!况野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其实很想去的!”
原况野按住他的挣扎,冷声道:“我不想去。”
“况野!”
钟情急得真快哭了,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积分离他而去。
“你需要这个机会!你应该被人看见!”
导演翘起二郎腿:“其实我们这个节目是很有人性的,鉴于钟小兄弟你的眼——”
后面的话被原况野愠怒的眼神逼回去,索性跳过,直接道,“我们可以给原先生提供一个携带家属的机会哦。”
钟情怔住。
不是说他要死缠烂打才能求原况野把他一起带上节目吗?怎么这机会自己就送上门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先老老实实缩回原况野怀里,双手轻轻握住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怯生生问:
“况野,你为什么不想去呢?”
原况野还是不说话,视线一移,落在那小半截从袖口里探出来的白嫩指尖上。很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泾渭分明,带着一点点分量。
心中所有的怒气都被抚平。
早在摄影师的长枪短炮对准怀里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愤怒。只是不想在钟情面前发脾气,这才一直忍着。
就算可以带钟情一起走,他也还是不想去。
一个在自己家中都会常常摔跤的小瞎子,到了陌生的地方,恐怕会跌得头破血流。
钟情固执地睁着眼睛,硬生生逼出一点泪花:“旷野不想去,可是我想去。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
这绝招屡试不爽,良久,他听到原况野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