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鹤京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突然开口道:
“他爱你。”
脚步声微顿。
宫鹤京又问:“你爱他吗?”
仍旧没有回答。半晌,脚步声继续响起,这一次,轮到原况野落荒而逃。
宫鹤京突然很想笑。
多么滑稽的命运啊,有的人天生就会爱,却不知道爱是什么;有的人后天才学会爱,却永远得不到爱。
爱让人懦弱,懦弱到近乎无耻。不知道爱为何物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这种无耻会到何等地步。
既然如此,那就做一个无耻之徒吧。
宫鹤京突然抬眼,面对着墙角的摄像头和善地笑了一下。
他拿出口袋里的机票,当着镜头一点点撕碎。
然后向空中一抛,雪花洋洋洒洒,落到地面的一瞬间,整个摄影大棚陷入黑暗。
停电了。
棚内各处同时爆发出一声惊呼,镜头外的观众也面对瞬间黑屏百思不解。
宫鹤京就在这所有人的呼声中走向那间房门。
他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很有耐心地敲了几下门。
门内传出熟悉的声音:“况野?”
宫鹤京微笑应道:“是我。”
盲杖哒哒的点地声响起,有人拉开门。
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宫鹤京将那人死死抱在怀中。
门嘭一声关上,他转身将钟情压在门板上,一只手握住钟情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狂热地吻了上去。
“我爱你,钟情。”
他在亲吻的间隙中絮语,“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
不管让他以谁的名义。
第106章
钟情被突如其来的拥抱的亲吻弄昏了头。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情况,大惊失色。
【统子哥!男主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系统盯着监视面板上的一片黑暗,声音恹恹,生无可恋。
【反正你遇到的男主总是不太正常。】
但这也太不正常了。
钟情一面在亲吻的间隙中寻找喘息的机会,一面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男主原况野不应该这么快开窍。
他这段时间一直不怎么避讳地表达对原况野的偏爱,就是因为十分确信原况野脑子里根本就还没有那根筋。
或许是少年时代的经历留下阴影,也或许是艺术家独有的古怪个性,反正原况野对情爱这种东西讳莫如深。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都从不提起过。
他面上总是很冷淡,所有对情绪的表达都写进他的音乐里。如果不听他的歌,说这个人其实是个冷血怪物倒也没差。
钟情知道原况野对他很好,但也可以预想,如果他永远不迈出最后一步,原况野就能够永远像之前那样恋人未满朋友以上地对他好一辈子。
看上去原况野是他们之中的主导方,他可以很强势地用沉默表达自己的需要,而钟情也总是很乖巧温顺地听他的话。
但实际上,钟情才是那个掌舵手。
这艘航船明明一直在他的掌控下,朝着他想要的方向驶去,却在今天突然失去控制。
钟情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要伸手将压在身前的人推开,想要去摸那头卷发诱哄他退去,但双手被牢牢禁锢住,拼命挣扎也动弹不得。
他觉得自己就像头尾都被钉在案板上的鱼,身体完全被另一个人的手包裹,在他的掌控下、在他的视线下,一览无余。
“况野……”
一句话被堵住好几次,才终于问了出来,“况野?你怎么了……”
“上你。”
“……”
温和磁性的低音在耳畔响起,钟情觉得自己耳朵已经烫得像块烙铁。
他实在想不到这般清冽悦耳如同谪仙的声音,会说出这样粗俗不堪的话。
“况野……”钟情开口时带上些恐惧,“你在说什么啊?”
“害怕了?”
面前的人似乎在轻笑,尾音像烟一样散开。
他在钟情颈间暧昧地轻吻,“如果你喊停,我就会停下。”
钟情喊不了。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喊停,系统前任是费尽心机也要得到男主的深情男配,作为代班,这个时候心愿即将达成,不仅不可能拒绝,甚至还应该表现得感恩戴德。
他说不出一句话,更糟糕的是,这具身体已经在他之前一天哭三次的训练下养成泪失禁体质,情绪稍一激动,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流下来。
宫鹤京吻到咸涩的水痕,微微一顿,而后埋头在钟情颈间轻轻一咬。
“不喜欢?那便喊停吧。”
即使身体里的欲望已经浓烈到让他难受,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说出这句话时却是真心无比。
他多么希望钟情真的会拒绝。
但是钟情始终不出一言。
就算害怕到泪流不止,全身发抖,也还是乖乖地站在原地,忍受“原况野”的欺负。
宫鹤京几乎是怨恨地质问:
“只要是原况野,就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吗?”
“……”
“钟情,你就这么爱我吗?”
其他问题都可以保持沉默,原则问题却不得不答。
钟情终于开口:“……是。”
宫鹤京自嘲一笑。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心痛是可以无止境的。还以为上一刻的心碎就已经是极致,没想到还能死而复生,然后再一次自取其辱。
“好吧钟情。”
他狼狈不堪地喃喃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双手终于被放开,不等缓解一下举过头顶血液倒流的酸痛,又被牢牢捉住压在腰后。
运动裤的系带被解开,宽松的面料滑下后挂在脚踝,一只手顺着腰背抚摸下来,钟情下意识想退后,但背后就是坚硬的门板。
后心传来沁凉的冷意,但身前的那只手比这扇铁门还要冰凉。
热烈的吻让钟情的意识迷糊,冰凉的手却让他的身体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强迫着做怎样的准备。
钟情的眼泪越来越多,但这再也无法激起面前的人半点同情。
那人居然还相当恶劣地说:“别哭了,小心一会儿脱|水。”
钟情:“……呜呜呜。”
还他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妈生男主啊!
天哪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教坏了他的男主!
皮肤被冰凉的手抚摸得同样冰冷,冰冷带来理智、也带来纤细的神经。
就在以为将要就此冰冻的时候,冰雪又瞬间融化成炽热的岩浆,钟情终于受不了了:
“况野……”
得到的回应却是依然强势的掌控,和轻描淡写的一句:
“钟情,你依然有喊停的权利。”
“……”
钟情觉得这次自己是被气哭的——这跟在骡子面前栓根胡萝卜让它永远看得见吃不着有什么区别!
一只手环过腿弯,钟情被身前的人很慢地抱起来。
太深了,钟情有点不太舒服,五脏六腑都像是稍稍移了位。
难受还是次要的,这个姿势让他很没安全感。
腿部悬空,双手却被压在后腰,整个身体唯二的支点,除了那里,就只有圈过腿侧的那双手。
钟情想抽出自己的手,但面前的人偏偏像是故意和他作对,总是在他积攒了一些力气的时候故意作乱,让他一次次前功尽弃,疲累至极。
到最后,钟情已经全无力气,连眼泪都已经哭干。
他的手终于被解放出来,可也已经被压得发麻,一阵一阵似针扎似的绵密的疼,像旧电视机断片后屏幕里黑白闪烁的雪花。
钟情脑子里也都是闪烁的黑白雪花。
不知过了过久,身前的人终于抱着他离开已经变得温暖的铁门。
路过镜子的时候,宫鹤京短暂地停留片刻。
断电还没有修理好,房间里仍是一片黑暗,窗帘缝隙中可以窥见对面那栋大楼已经开始点蜡烛照明。烛光和电灯截然不同,盈盈一豆圆润的光亮,像落入凡间后沾了尘土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