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陷当时甚至没怎么看季凌升,完全被片场那个晃来晃去的毛绒绒的收音话筒吸引了注意力……喜爱不已,还买了一个放在家里。
也被催债的人收走了。
沈陷因此很不高兴,甚至不想再回放着季凌升的那个别墅。
……
楚聿鸣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季凌升是什么意思:“所以?”
季凌升厌恶被沈陷掌控?
可沈陷如今已经放过他了,给了他梦寐以求的独立和自由啊。
这不是正合心意吗?
楚聿鸣隐约觉察到了些危机感,他从没把季凌升视作对手,对方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你不想和沈总离婚了吗?”
“当然不是!我——”
季凌升下意识否认,话头却又猝然滞住,僵硬地、再次不受控制地缓缓扭头,看向病床上正熟睡的人。
沈陷像这样……不做出各种奇怪的事,不心血来潮,不控制欲发作的时候,其实真的很让人心动。
潮湿的额发凌乱搭在过分苍白的前额,那双惑人心魄的酒红色眼睛闭上,安静地乖乖躺着,看起来仿佛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季凌升想不明白。
对,只是——只是想不明白。
他只是想和沈陷问清楚,他实在想不通,沈陷究竟是什么时候决定放他走的?!
为什么……凭什么,就这么什么都不说清楚,一切就毫无征兆地猝然结束了!?
沈陷之前不还把他看得很严,就连出门拍戏都要跟着,把他牢牢禁锢在视线之内,像个活体扫描仪一样,毫无礼貌可言地审视和过滤所有和他接触的人吗??
还有——当初那些被沈陷相当冒犯、毫不客气地“审视”和“排查”过的可疑人物,为什么现在都挤到这间病房里来了???
季凌升被莫名的焦躁笼罩。
他死死盯着楚聿鸣,这个莫名横插一杠、把沈陷强行带走的Alpha,居然就当着他的面,相当坦然地握住了沈陷的手,甚至俯身去吻沈陷的额头!
那只不舒服的、冰冷的、像是在梦里想要寻找什么的……修长苍白的手指微微弹动的手。
被Alpha紧握在温热掌心。
沈陷在昏睡里蹙紧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季凌升不知为什么觉得刺眼,他下意识要上前,却被一道身影挡住——是刚完成了治疗的西里尔,他换了身新的深色职业西装,骨折部位也已经修复了。
顶级皇家Beta特工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相当精准、克制、带着无可挑剔的礼貌,拦住通向病床的路:“季先生。”
极夜时分,保持安静是不成文的规定,在这种公共场合下,发生任何冲突都极不妥当。
有损皇家声誉。
“您不必过于忧虑,我会对沈先生做出及时的弥补。”
西里尔微微颔首,语调平稳流畅:“原料和特供红酒已经协调飞艇运来了,一分钟后就到,我借用了医疗中心的厨房,再去做些冰淇淋。”
“对了,沈先生还喜欢什么口味。”
西里尔客气地询问楚聿鸣:“覆盆子雪芭、波本威士忌,搭配烤蛋白霜甜脆小球和烤红豆粒,他会喜欢吗?”
-----------------------
作者有话说:亲亲[红心][红心][红心]!!!
第105章 想亲我吗
楚聿鸣:“……”
西里尔就这么冷静地、专业地、自然而然地, 毫不迂回跃过了脸色发白的季凌升,从容地向对面的Alpha直接打听起了沈陷的口味。
显然他很清楚——这种问题拿去问季凌升,纯属徒劳, 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更有价值的答案,只是浪费时间。
季凌升不会清楚沈陷喜欢什么味道的冰淇淋。
季凌升不喜欢冰淇淋。
……看不见的视线在空气里悍然交锋, 仿佛有硝烟的味道弥漫,像是在顶级Alpha和精英Beta特工之间凭空突起了一座刺激的活火山。
楚聿鸣把指节捏得劈啪作响。
系统觉得有些信息素是硝烟味儿的Alpha要忍不住动手打人了。
可惜,这并不是打架的时候。
一方面现在是极夜, 这又是相对特殊的公共场合, 人们总是倾向于至少在表面上维持脆弱的和平与安静的。
另一方面……沈陷醒了。
这很不寻常。
毕竟, 沈陷刚呛了水、着了凉,正在低烧,医生又下了远超常规剂量的强力镇静剂。
那么粗的一针, 哪怕是扎在西里尔身上,都足以让这位训练有素的精英特工倒头香甜地睡上几个小时。
……
但沈陷就是动了动睫毛。
深秀浓密的、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慢吞吞掀开, 露出仿佛蒙了层薄雾的冰凉酒红色。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 是个紧挨着病床的Omega演员。
——名字叫安珀,金头发蓝眼睛, 标准的人气偶像长相, 当初也因为和季凌升争咖位,用了点越界的手段,招惹了不该惹的麻烦,被沈氏轻描淡写雪藏过几个月。
沈陷并没把这种小事往脑子里放。
倒是季凌升,怀着莫名的愧疚,骗沈陷说跑通告,私下里约安珀见面、为沈陷做的事道了歉, 并尽己所能做了些补偿。
那天晚上,安珀被他约出去,一边卸妆,一边用一种相当古怪的表情看着他:“补偿谁,我吗?”
季凌升愣了下:“之前的事……”
“愿赌服输,各凭本事——我都使阴招对付你了,你的金主替你出头,当然也可以这么收拾我啊。”
安珀抓了抓他那头刚染好的金发:“倒是你,你那个金主对你这么好,你还在背地里这么说他……是想故意惹他生气,刺激他更喜欢你?”
季凌升被这种直白过头的功利论调刺得不舒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大概是他那个表情太理所当然,太不食人间烟火……安珀也就差不多猜到了,沈陷过去都是怎么养这个快被惯得不识好歹的Omega的。
于是安珀又换了个说法:“你这么对他,不怕他伤心吗?”
……季凌升脸上的茫然说明了一切。
安珀彻底懂了。
安珀觉得,沈陷其实真的可以考虑放弃季凌升,换个人包养——当然不一定非得是他安珀。
但如果沈陷实在找不着什么合适的人,愿意考虑他的话,他保证一秒火速赶到,业务能力到位,情绪价值给足,绝不让沈陷有一星半点不痛快。
所以,这次一听说沈陷出事,他就立刻赶来了。
安珀十分肯定,沈陷这种人不可能被这么点打击就打垮……至于目前的这点短暂低谷,又有什么要紧,谁没有点起起落落,不正是需要多几个人陪的时候?
沈陷就这么被稳稳地、舒舒服服扶了起来。
Omega的身段更柔软,安珀的力气却十足,一只手穿过沈陷后颈与枕头的空隙,稳稳当当托住清瘦肩背带起,另一只手已经抓过了蓬松的大号枕头,精准轻柔地塞进空隙,云彩一样包裹承托住疲倦僵硬的脊背与后腰。
“先生?”
安珀的声音本来偏于明亮张扬,现在却压得很低柔,恰到好处地温声关切:“这样好点吗?”
沈陷靠在Omega天生柔软的怀抱里,轻轻眯着眼睛,被那只手体贴专业地按摩酸痛的后背,像只被精心伺候惯了的猫。
——猫当然不必多费心思考虑是谁在照料自己、用什么方式照料自己……只要足够舒服就行了。
沈陷也差不多是这样。
他甚至连眼睫都懒得完全掀开,被Omega仔细轻柔地扶着,往那个云朵似的枕头里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