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3)

2025-11-05 评论

  像爬满青苔的腐朽木船,锈蚀的钥匙,被丢掉的空鱼缸,石板窝里蒸发殆尽的可怜雨水……裴疏是这么说的。

  所以事实上,那个下午,他很快就在Omega那浓郁到窒息的冰凉玫瑰蜜信息素里失去了意识。

  这段昏迷一并剥夺了整件事在他脑中的清晰印象。自然,以上的全部内容,也完全来自于裴疏在事后的转述。

  他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裴疏的腿上。

  裴疏的衣裳也有些不整齐了,贵族学生专属的华丽校服上多了很多褶子,甚至在领口有些刺眼血迹。

  阳光由窗外斜刺进来。

  裴疏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一只手攥着领口,颈后腺体血肉模糊,朝他露出那种无法分辨含义的、虚弱的微笑。

  “你干了坏事。”裴疏说,冰凉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轻抚摸他的头皮,“不过,我可以原谅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裴疏的声音低柔湿冷:“你这么笨的人,就是什么也不可能干得好……”

  牧川永久标记了裴疏。

  检查报告单给出这样的结论。

  ——裴疏在几天后病倒,高烧不退,被送去医院后发现是他那劣质的信息素闯的祸。

  当然要被惩罚,这一点毫无疑问,牧川发誓自己对此绝无异议,虽说他因此被送进监狱,断了三根肋骨、一部分脊柱硬化、右手永久残疾,但这都是他应得的教训。

  至于出狱之后的安排,Alpha对Omega做出这种无法饶恕的举动,本来也不必考虑继续学业了。

  他被赶出了学校,行李被同样粗暴地丢出去,课本散落在积水里。

  下雨,那天还是下雨,铺天盖地的水汽顺着呼吸道灌进干瘪的肺叶,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跪在地上摸索着捡笔记时,黑伞的阴影罩住他。

  裴疏瘦了很多。

  穿着厚重的漆黑风衣,踩过他身边积水和散落书页本册。

  牧川捏着那一页彻底烂进淤泥的笔记。

  裴疏撑着伞,垂着眼睛,声音很轻缓低柔,叫他的名字,对他说我要是早点出院,不会让他们这样对你。

  十七岁的牧川攥着那一摞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工整笔记、又在雨里逐渐变得模糊的纸张,骨节变形的手指泛白……这样过了快半分钟,他慢慢松了手。

  活该的。

  他想,活该的,是他做了错事,他该受惩罚。

  他只是愧对裴疏。

  他盯着对方落在积水里、被雨水扭曲的影子,不安地试探着问:“……病好了么?还疼么?”

  裴疏看他的神情古怪。

  过了几秒,裴疏的嘴角闪电似的微微抽动了下,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逗笑了。

  “不疼。”裴疏咬字很轻,间隔久得令人窒息,语气轻飘飘,“我的未来毁了。”

  “永久标记,以目前的医学手段不能解决。”

  “家族放弃我了。”

  “婚约作废了。”

  裴疏蹲下来,很有兴趣地用那些冰冷细长的手指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津津有味品尝着他在那一刻被震惊、愧疚、绝望压垮的神情。

  戴着昂贵小羊皮手套的手,轻轻抽走那半份被雨水泡烂的笔记,握住他骨骼扭曲的右手。

  ……他又一次陷入那种模糊的、湿漉混沌的,仿佛被水泡涨泛白的记忆。

  “起来吧。”

  裴疏这么对他说。

  “不需要这些东西了,你以后用不到它们。”

  “没人要你了,也没人要我了。”

  什么也看不清的雨雾里,裴疏在他耳边说:“阿川,你做了很糟糕的坏事,伤害了我,你需要和我结婚。”

  ……

  牧川跟着裴疏回了家。

  他无法拒绝裴疏的一切安排。

  ——秘密结婚,因为裴疏已经成年,需要把自己的注册信息改成已婚来规避麻烦。

  住在裴疏家,因为裴疏无法离开他那劣质的垃圾信息素。

  照顾裴疏……因为他伤害了裴疏,毁了裴疏,他做了糟糕的坏事,无法弥补,不可饶恕,害得裴疏没有他就不能活。

  他一直这么想,他几乎在愧疚里浸泡八年。

  八年。

  裴疏白手起家,不依靠家族的助力,如今已经是全球电竞赛事排名第一的巨星选手,手握五个世界冠军、十二个MVP,粉丝过亿。

  他负责照顾裴疏的起居,衣食住行,伤病保健,也在直播时躲着镜头帮忙。

  裴疏对他很好。

  一直很好,裴疏会给他挑白衬衫,纯棉的,很软和,尺码稍微大一些,刚好露出一部分腺体。

  裴疏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熬南瓜粥。

  裴疏会给他买围巾、口罩和颈环。

  他跟着裴疏,过上了不仅在孤儿院无法想象,连绝大部分普通人都难以接触的优渥生活——顶楼复式,六米挑高的落地窗,步入式衣帽间,智能家居,书房,MINI吧,应有尽有。

  裴疏是非常优秀的配偶。

  他一直笃信自己撞了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大运,这样的日子是一场永远无法弥补的罪恶和错误的附赠品,这让他更自责,无法释怀。

  他每晚躺在裴疏身边、被裴疏用布条绑住手腕,看着握住布条另一头熟睡的裴疏,都被无边的愧疚和罪恶不停侵蚀着内心。

  他有八年没怎么睡过好觉。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添了胃疼的毛病,再后来又偶尔身体僵硬、反应迟缓,有时健忘到了可怕的地步。

  他怕给裴疏添麻烦,趁着裴疏封闭式集训的一个月,偷偷去看了医生。

  这就是魔鬼的触须。

  他出轨了。

  ……他明明这样幸福、这样运气好到可耻,过着足以令其他人艳羡无比的日子,居然还犯下这种令人作呕的错误。

  他的精神背叛了三个不同的人。

  第一位是Beta矫正督导官,对方扶着他的肩膀,把热茶递进他手心时,他忍不住握紧了烫手的玻璃杯壁。

  第二位是十九岁的Alpha赛车手,少年人带他跑山,穿透阳光兴奋地朝他大喊大叫时,他没有及时屏住呼吸,回避对方信息素干净凛冽的柑橘青柠香。

  最不可原谅的是第三位,投资裴疏战队的那位先生……之所以和对方相识,是因为唯一的一次被裴疏心血来潮带出去应酬,他按裴疏说的去敬酒。

  对方替他披上西装外套,用热毛巾帮他擦拭发颤的手指,问他“难受吗”的时候……他竟然可耻地掉了泪。

  可耻。

  脏。

  不可原谅。

  这些个深夜里,牧川发着抖,冒着冷汗,用两根食指吃力地、断断续续地吃力而笨拙地敲打键盘,在遗书里忏悔。

  他的确在被赛车手拖去兜风时笑了一下,他反复回忆,确定绝对没有很过分,只是一下,很快就收回了。

  他的确接了督导官的樱桃糖。

  他不停咀嚼那些细节,反思还有没有什么对不起裴疏的事,脑子里冒出的画面让他绝望地闭紧眼睛。

  他在如此忏悔的时候,竟然,在如此绝望、罪恶、毁灭般打击的夹缝里,依旧无法自控地想念那三个人。

  他果然是无耻、可悲、罪恶而该死的。

  还好这一天并不远了。

  ……

  「……」

  系统:「非得朗诵吗?」

  非得富有感情地配乐并朗诵吗???

  “没办法,我太愧疚了。”

  沈不弃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用那种温吞又诚恳的语气解释:“我这种小地方来的Alpha,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拼命才考上大学,还没怎么见过世面就和裴疏结了婚,一晃就是八年……”

  系统:「……」那就不要出轨啊!!

  ……还一出就是三个!

  三个!!!

  它可以对沈不弃的私活睁一只摄像头眼闭一只摄像头,但讲道理,牧川这种寡淡、木讷、连呼吸都轻到听不见的Alpha,足不出户,社交评分2.1,是怎么把人物关系图搞乱到这步田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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