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雪至。”迟灼不想聊这些,他沉声打断,揪起这只脑子出问题的醉猫,“你和谁打架了,你现在是竞选期你不知道吗?”
这幅鬼样子被记者拍了,什么谣造不出来?
被政敌大做文章怎么办!?
靳雪至慢吞吞眨眼睛,像是尽力思考了一会儿这个过于复杂的问题:“……小偷。”
迟灼皱紧眉:“什么?”
“小偷。”醉猫认真重复,像是想起什么,又变得高兴了,把手探进怀里掏了一会儿,展示那个曾经挂在家门钥匙上、现在孤零零的猫头挂件,上面还沾着血。
靳雪至的手上也有血,指节破了皮,喉咙上还有领带的勒痕。
迟灼摸那一片怵目淤紫的手都在抖。
靳雪至没发现他的怒气,灰眼睛亮得像什么似的,比竞选成功还骄傲的宣布:“我抢回来了。”
迟灼脑子里可能崩了座火山。
他可能是把靳雪至扛走了,可能是胡乱塞进了他的车里,可能是用最后一点理智把防窥窗升起来……可能是在盛怒之下,把靳雪至骂成了不会动的猫。
“靳雪至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他慌乱地检查靳雪至身上,疯子,疯子,混蛋猫,还好没什么更多的伤,他咆哮着怒吼:“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靳雪至居然露出那种被骂懵了的可怜表情。
委屈到极点,紧紧抿着唇,泡了水的灰眼睛看着他。
“我们离婚了!散伙了!散伙了你明白吗?!我不要你了!”迟灼咬牙切齿,“我们以后再也没关系了!这破玩意什么用也没有!”
他试图把这个惹祸的破玩意抢走丢掉:“你走你的阳关道明白吗靳雪至?咱们完了,掰了,你是脑子有病才会为这破玩意和小偷打架,万一他有刀……”
靳雪至小声说:“他偷你东西。”
迟灼像是被靳雪至拿这句话当刀攮了。
靳雪至死死抿着唇,像小孩子,像忍耐到极限、委屈炸了的猫,用比他还大的声音吼回去:“他偷你东西!”
“他偷你东西!”意识不清的醉猫剧烈发抖,告状告得嗓子都哑了,“不行,我不给,他们混账,我不给……我要回家……”
迟灼被他狠狠踹了好几脚,半个字也发不出,脱力地、绝望地死死抱住一定是疯了的靳雪至。
“不行啊。”迟灼轻轻摸他的头发,“坏猫,你在竞选呢,我是污点资本,你忘了吗?”
靳雪至是为了野心而生的。
他的猫安静下来,背对着他,蜷在座椅里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像是恢复了一点清醒。
迟灼叹了口气,他把那个挂件轻轻还给靳雪至,打开空调,他想下车去给靳雪至买点药水和纱布……再买份关东煮吧。
靳雪至那个破胃,又酗酒又打架,肯定难受坏了。
迟灼带着这些东西匆匆回来,关东煮的汤汁洒了一片在他手上,烫得发红,他随便抹了一下,最多五分钟,或者六分钟?他是跑的。
跑回那辆车的路上,迟灼相当迟钝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靳雪至今天是来给他过生日的。
……多蠢啊。
靳雪至。
迟灼腹诽——当初那么紧赶慢赶地离婚,撞了他生日那天也不避开,不就是为了卡着上任日期,不被他这个“迟家废物”、“经济犯”牵连吗?
在这种关键时刻,靳雪至居然跑来和他拉拉扯扯,还喝酒。
还打架。
还躲在窗户外面偷偷看他。
迟灼忍不住脑补,靳大检查官原来也会偷窥,那个从不露破绽的混账精英检察官,偷窥起来是什么样,也像个猫那样探头探脑吗?
他想靳雪至反正也喝醉了,多半不记得,他再给坏猫系一次领带吧,他想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吼了靳雪至,其实应该主动低头认个错……迟灼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他迫不及待,把车门拉开。
车就空了。
第39章 密码
……现在。
迟灼把这件旧事翻出来, 批评靳雪至。
当然要批评,靳雪至为什么那么急着跑,既然连他的东西都不肯丢, 都要狠狠跟人打架,为什么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丢在那了?
靳雪至身上那么多伤, 血还在渗,就那么跌跌撞撞跑出去。
不疼吗?
“坏猫。”迟灼低头,拿靳雪至的耳朵尖轻轻磨牙, 捏着他的后颈不准他躲, “你还顺走了我的钱包。”
怎么不早点告诉他?迟灼一定会往里面再塞一万块, 只要能塞得下——他还要事先把里面那张照片抽走藏起来,丢死人了好吗?离婚两年,嘴上恨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钱包里还藏着绝情前夫穿着检察官制服的帅气证件照。
迟灼恨死靳雪至这身制服了。
它们抢走了他的猫,把靳雪至变成镁光灯下冰冷的、遥远的、不可触及的靳检察官。
所以他每天都要盯着看,大声诅咒靳雪至最好就活一百岁、一百岁都穿着这套烂衣服不准脱。
最好睡觉也穿着, 硌靳雪至一脸的印子。
“我没有钱了。”靳坏猫甚至还很理直气壮, 藏在他的毛衣里,蜷着小声不满嘟囔, “你说的, 没钱就回家,找你拿。”
“……”迟灼被他气乐了:“离婚两年这话还算数啊??”
靳雪至很不服气:“协议上没写作废……”
剩下的话被吻盖住。
迟灼又捧起靳雪至的脸,轻轻地、温热雨点一样细细密密亲他的嘴硬猫,他听见靳雪至喉咙里“唔”了一声,然后他的头发被熟悉的力道揪住,被动加重了这个吻。
坏猫在这个吻里黏黏糊糊地小声告状:“疼。”
靳雪至居然真记得那天,记得酒醉、记得偷窥、记得被他吼。靳雪至抓起他的手, 往自己当时脸上淤青的地方摸,往耳朵上摸,不高兴地抱怨。
迟灼吼得他疼死了。
“疼。”靳雪至很没分寸地抓着迟灼的头发,展示自己鼻梁上留下的很不起眼的疤、肋骨和胳膊——除了实在消瘦得过了头,那些淤青其实已经被时间藏得很干净。
但靳雪至记得很清楚,跑回来和他告状:“疼。”
坏猫咪呜咪呜:“要揉。”
——迟灼觉得靳雪至绝对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装乖,故意卖惨,故意让他心疼……怎么办?迟灼绝望地想,大检察官的手段未免太好用了,靳雪至说得对。
他被坏猫迷得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迟灼给他揉,力道小心翼翼,好像那些伤是几分钟前受的,好像一切都还来得及。
好像他只要把当时那些“污点资本”、“竞选期”之类煞风景的东西嚼碎了吞回去,变成“和我回家好不好”。
……他恍惚觉得,他好像就真的能抱一只伤痕累累死死用爪子勾着他的猫回家。
迟灼抱着赖在他毛衣里的猫,又像之前那么很费劲地挪进厨房,去给靳雪至弄吃的,弄一点烤鱼。
不放辣椒。
靳雪至不帮忙就算了。
好不容易愿意从他身上暂时下来,活动活动差点弄丢的腿脚,又寸步不离地跟着乱转,迟灼被他绊了十几下,险些一头栽进热油滋滋作响的煎锅。
大检察官还要提视察意见:“柠檬汁多挤点。”
“这边焦一点,这边,尾巴不可以,焦了不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