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士农工商,行商就是下等人,满身铜臭味,不过有几个臭钱罢了,秦容时自然自降身份和这样的人交好,让他不耻!
再之后,秦容时的课业也越来越好,好多夫子夸赞他,都说他是可树之才!
上个月小考又直接入了前五,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再给他些时日,只怕成绩远不止如此。
徐行嫉妒又不安,担心秦容时当真抢了自己第一的宝座。
尤其他年纪比自己还小,若是考得比他好,那他的脸就丢大了,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耻笑!
秦容时回到座位坐下,旁桌的谢宝珠立刻蹭了过来,好奇问道:“夫子喊你出去说什么呢?又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秦容时没有回答,只把怀里的手录本递给他看。
谢宝珠接过翻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翻了没两页就不耐烦了,但还是轻手轻脚还给了秦容时。
他还撇着嘴说:“完全看不懂啊!嗐,还是夫子喜欢你,特意给你开了小灶,你可要好好学,争取下回小考考过徐行!我看他不是第一名了还怎么得意!”
秦容时还没有说话,李元安又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问道:“秦同窗,能借我看看吗?”
秦容时并不吝啬分享知识,又立刻递了过去,只说道:“请小心翻阅。”
李安元点头,小心翼翼翻开,细细读了起来。
他看了好几页才说道:“这都是去年讲过的,谢同窗你又忘记了!夫子应该是看秦同窗入学晚,怕他落下课程,特意整理了要点。”
谢宝珠挠挠头,两只眼睛都写满了迷茫道,“啊?学过?完全没印象啊!”
李安元叹气,摇着脑袋老气横秋地说道:“谢同窗,你要用功啊。《增广贤文》有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又有言‘笨鸟先飞’,谢同窗若用心更甚旁人十倍百倍,定然前排有名。”
谢宝珠:“你骂我笨。”
李安元:“……谢同窗,我的意思是笨鸟尚且先飞,你若是比笨鸟更勤快,那定可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谢宝珠:“你骂我笨,你家羊奶我不收了。”
李安元:“……”
两人吵闹起来,秦容时默默收回自己的书册,仔细阅读起来。
*
下午是骑射课,学子们都换了轻便衣裳。
秦容时没有骑装可穿,只换了一身旧衣,免得弄脏或是磨损。
鹿鸣书院建在鹿鸣山,后山开辟了马场,也养着马。但马匹昂贵,书院也不过养了十五匹马,匹匹编号入户,一个班的学生得轮换着骑。
“秦容时你太紧绷了!你放松一点啊!你这样很伤膝盖的!”
“哎呀,瞧着你读书挺聪明!咋骑马像个木头。”
“你下来!下来!看我怎么骑的!”
……
谢宝珠说到做到,到了骑射课真开始教秦容时骑马。他刚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儿,可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觉得“孺子不可教”!
谢宝珠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对着别人说这句话,这感觉太奇妙了!
秦容时并不生气,反而很认真地听谢宝珠讲解,谢宝珠有时候气得抱住脑袋一通搓,但缓过来还是认真教他。
两人互换着骑马,到了谢宝珠的时候,他就动作飒爽地上了马,一抖缰绳马儿就窜出去老远。
他轻轻松松溜了一圈回来,跃身下马,又把技巧总结了一遍,然后让秦容时继续骑。
谢宝珠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看向躲在树下,离他们不远的李安元,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小本子。
“写什么呢!刚才就发现你在悄悄听小爷说话!”
李安元:“!!!”
李安元站了起来,着急地伸出手想去抢谢宝珠手里的小本子,还紧张喊道:“没写什么!快还我!”
可惜了,谢宝珠人不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手往上一伸,李安元跳起来都抢不到,只能急得在原地跺脚。
谢宝珠高举着小本儿,仰着脑袋看。
“骑姿中立、耳肩臀垂直、踩蹬不可过深、足跟下压……李安元,你偷学啊!”
李安元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也不敢继续抢了。
好半天他才嗫嚅着嘴唇说道:“……书院很多学生都不会骑马,我想着悄悄写几本,二十文借看一天,应该挺多学生愿意。”
谢宝珠惊呆了,好半天才瞠目结舌:“……李安元,你真是个天才!”
李安元以为他真夸自己呢,羞赧地挠了挠头,又认真说道:“谢同窗过奖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分你十文,只请你帮我再看一看,这写的有没有问题?”
谢宝珠:“……”
谢宝珠无言以对了,他把小册子拍回这个爱钱鬼手里,摇着脑袋看向秦容时。
秦容时已经围着马场跑了两圈,骑姿越发放松,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谢宝珠满意地点头,然后伸出手学钱夫子的动作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还摇头晃脑说道:“嗯,不错,还是老夫教导有方啊。”
刚说完,他突然看见一只包了箭头的木箭朝着秦容时马前射了去,正正好落在离马蹄不到半丈的位置。
秦容时□□的白马受惊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下一刻发狂般冲破马场的围栏,朝着山林狂奔而去。
谢宝珠:“!!!”
谢宝珠吓得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他恶狠狠看向射箭的人,一眼就看到惊慌失措,似乎整个人都吓傻的徐行。
他也骑在马上,已经呆住了。
谢宝珠快步跑了过去,直接揪住徐行的衣裳把人从马上扯了下来,然后抢过马翻身跨上。
徐行还在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秦同窗!我真不是故意的!”
谢宝珠压根不听他解释,一马鞭抽在徐行还试图拉扯马鞍的右手上,厉声喝骂一句:“滚开!”
说罢,他再次扬鞭朝着秦容时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徐行还想追,可两只脚哪里跑得过马匹,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宝珠骑马追了出去。
谢宝珠策马奔驰而去,很快追到秦容时。
“秦容时!”
“夹紧马腹!抓住鞍环!不要用力拉缰绳,勒得太紧马会更害怕的!”
“你放松!是你控马,不是马控你!”
秦容时自然听清了,他不敢回头看,只能依着谢宝珠的话一一照做,效果倒是不错,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再那么颠簸。
可马儿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往前冲,秦容时深吸一口气,继续照着谢宝珠所教的做,额头发了一层薄汗也顾不得擦。
秦容时还算冷静,但谢宝珠有些害怕了。
他闲下来常到鹿鸣山的后山摸鸟蛋吃,知道前头是一段陡峭的下坡路,非骑术熟手不能控制马匹,更别提秦容时这样的初学者。
他赶忙又抽了一鞭子,赶马到了秦容时身侧,冲着人喊道:“松手!”
秦容时微微愣住,但还是听话地松了手,谢宝珠眼疾手快偏了过去,把人从马上扑了下去,两人抱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骑射师傅终于追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众学生。
一众人还没看到秦容时和谢宝珠的影子,先听到一句响彻云霄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