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温听檐答应的就比较快了:“嗯。”
应止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他两眼,被正在往楼上走的温听檐一下捕捉到了视线,静静问:“干什么?”
“...没什么。”
水很快就送了上来,被两个店小二轻手轻脚地抬进来房间里面。
屏风的另一侧,渐渐水汽弥漫。
换作之前,应止多半是非礼勿视地在外面站着等,不过现在身份转变,他正大光明地坐在另一边看那边隐隐约约的人影。
还时不时说两句话。
都是些没意思的问题,温听檐却还是一句句地回了,只是有点慢。
或许是在水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了,温听檐眨了下眼睛,只觉得被这水汽熏的有点发昏。身上原本冰冷的温度,也被泡的发烫。
就跟在楼下不知道为何有点反应不过来人说话时的状态差不多。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视线有点恍惚,模糊不清的。
于是温听檐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太对劲。
他又一下坐回去,抬手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长发,露出耳垂,发现已经红透了。
温听檐:“......”
修士并没有那么容易醉,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喝过这种类似的灵酒,只要不是特别烈的酒,都不会有反应。
刚刚喝的那一口,并没有太浓的酒味,所以温听檐并没有用灵力洗去体内的酒劲。没想到疏漏一次,就栽了个跟头。
索性发现的还不算晚。
温听檐看着水面上倒影出来的和往常没多少区别的面容,想到。
他就算醉了点也并不上脸,也不会耍酒疯,只要现在把酒劲给消了,一切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温听檐想的很好,可就在下一秒,他的发丝被另一支手挑了起来。
贴着后颈的发丝被撩起,除了有点痒之外,还带着一丝冰冷。
温听檐慢半拍地转过头去,看见应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后面。
刚刚他自己反应的时间,没有听见应止说的话。应止叫了好几声,那边都没有反应,犹豫了一下,还是绕过来确认了一眼。
温听檐和他四目相对,然后又把脸给转了进去。
醉的不狠,他说话还是有理智的:“你过来干什么?”
应止回道:“我刚刚在边上叫了你好几次都没回应,所以就过来看看。”
“...刚刚没听见。”
话说的越多,那股藏在冰冷语调下的缓慢就愈发明显。
应止何等熟悉温听檐的语气,一下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突然蹲下身,指尖从温听檐的脸侧插进长发里。
温听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紧接着,应止就捧着他的脸,不容置喙地吻了上去。
舌尖伸进去,在里面轻轻扫了一下,很轻,仿佛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而结果也显然易见——温听檐嘴里残存的酒味很重。
味道和他在酒楼里面喝过的东西很像,但是应止嘴里的味道早就散了,并且细细抿起来,温听檐嘴里的要更烈一点。
他们明明点的是一种酒,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送上来的两壶居然是味道相似,烈度却截然不同的。
脸侧的发丝被抚开,发红的耳垂就暴露了。
应止盯着他的耳垂,只撤开一点,和他嘴唇厮磨着:“你是不是有点醉了。”
被发现后,温听檐索性也不去费周章了。
他把手里的灵气给散了,良久,像是放任一样缓慢地“嗯”了声,然后说:“抱我出来。”
......
因为头有点发昏,被应止披了一件外衫从水里抱出来之后,温听檐就想要去床上躺着。
只是被应止给拦住了。
这酒时间越长越醉人,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温听檐的语气不像往常那样平静,反而说的上有点任性。
他敛着眼,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问应止:“干什么。”
温听檐身上的外衫换了一件干净的,但也只是稀松地挂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肩头,还有笔直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腕。
应止目不斜视,轻声哄他,语气是说不出的怜惜:“头发还是湿的,我帮你弄干再睡。”
温听檐盯着应止,终于转过来了这句话的意思,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发现确实水汽一片。
如果温听檐的意识还正常,这个时候应该就能反应过来,他完全可以自己施个术法把长发弄干。
可惜现在他的反应有点慢,再加上应止说话的声音实在太轻太温柔。便下意识将手里的被褥给撒开,躺到了应止的腿上。
应止帮他把因为动作而散的更开的衣服拢了一下。
温听檐闭上眼睛,叮嘱了一句:“快点。”
应止什么都没说,抬手把右手的手套给摘了下来,手指伸进温听檐的发间,缓慢又轻的帮他讲发丝弄干。
温听檐一开始还有意识,问应止为什么这么慢。但越到后面,嗅着应止身上的檀木香,他就越困顿,最后直接睡在了应止的腿上。
应止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温听檐曲起腿露在外面的脚腕,没忍住在上面握了一下。
他的掌心是烫的,温听檐在睡梦里面缩了一下。
应止感受到他腿的冰凉,用灵力把旁边的被褥又给弄了过来,盖在了温听檐身上。
他坐在床边,头上水蓝色的发带被取了下来,墨发静落。腿上躺着一个漂亮青年,小半张脸都被掩住。
此刻,应止正拎着那条发带,一圈一圈地往躺着那人的手腕处绕,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同心结。
他的眉眼好像都带着笑意,像是在打扮什么珍贵的东西。
影渊跳到窗户处来汇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跳错了窗子。
他所隶属的是各大门派负责对付魔族的队伍,平时都游走于中州各处,还真没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天生剑骨、天之骄子。
应止其实接触这些事并不久,细细算来,也就是从拜入永殊宗掌门门下之后。
这里是没有近路子可言的,本来应止一个刚来的修士,是做不到这个位置的。奈何那些魔族一副和他积怨已久的样子,一遇到应止就和发了疯一样冲过来。
仅仅小半个月,这些魔族送来的功绩,硬是给应止的地位抬了又抬。
这不,人一来清月城,影渊的头子就把他派过来汇报一下情况,让人家帮忙协助一把这里的魔族铲了。
在来之前,他还专门去问了一嘴见过应止的同僚,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同僚从两个方面给了概括。
一个是应止的剑:“绝无仅有。”
一个是应止本人:“煞星。”
说起这事,同僚还抖了一下:“你是没见过他使剑那个架势...嘶,看了就懂了,吓死个人。”
于是影渊过来的时候,其实做好了准备,看见一个诡谲阴郁、杀气腾腾的人。却不曾想,会是这么一副场面。
不但不吓人,甚至有点...温柔。
影渊感觉头晕了,说好的煞星呢?
他确认好几遍,确定没走错地方,就更疑惑了。但是不解归不解,汇报还是要做的,他咽了下口水,准备开口。
床边的煞星似有所感,掀起眼皮看过来,眼神淡淡,对着影渊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于是影渊一句话又卡在了嗓子里面。
他看着应止腿上熟睡的人,非常有眼力见地,选择了短距离的传音术:“我们前几日在城东方向发现了几个魔族,不过修为很低,看起来更像是傀儡。”
应止没吭声。
“抓起来后盘问了几轮,他们什么都不肯说。人现在还在水牢里面。以及...听说您来了,说要见您身边的人一面。”
其实原话远没有那么温和,那些被操纵的傀儡几乎是用了所有难听不堪的话来说。嘶哑恶毒的谩骂响彻整个水牢。
一会儿说不知道应止是怎么活下来的,一会又说迟早一天会让他们两个人死无葬身。
这下应止终于有反应了,他好像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却寒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