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18)

2025-11-23 评论

  若是识字之人故意乱写,扭曲字迹,是很难记得自己刻意改变的笔迹习惯的。

  乐无涯以这样的手法试过了涉案诸人,字迹确实无一吻合。

  此案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审成了无头的公案。

  好在此案有了闻人约插手,把想捣乱的、想掩盖的一并扣住到案,那两个丁柘手下的人没了大闹的底气,反惹了一身腥,只得配合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终,此案以斗殴案结案。

  因着一场误会,两方持械斗殴,导致厕坑大门及一面木墙板损坏。

  里长家丁不分青红皂白,持棍打人,判处监禁三日;里长管辖不严,需出钱赔偿损坏的厕坑。

  里老人张继派来的两人,以及原本意图捣乱的两人,也参与斗殴,暂且监禁,叫两家里老人各自来掏钱赎人。

  闻人约一个人打一群,胜之以武,判赔偿伤者医药费五百钱,并附带乐无涯“这么能打,怎么不考武状元去啊”的当堂调侃一句。

  至于两名乞丐,其中一名吓得尿了裤子,乐无涯判他们留下来打扫公堂,随后可自行离去。

  在场诸人松了一口气,纷纷称颂太爷秉公执法。

  可私底下,几双眼睛都死死盯住了丁柘手下那两人,看得那二人如芒刺背,直到被人押下去,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甚至对乐无涯有了几分感激:

  若是太爷就这么把他们放出去,而不是收押,他们怕是要一出门就被张继派人套麻袋带走了。

  众人签字画押后,此案便得了终了。

  很快,堂上就只剩下了乐无涯与闻人约。

  乐无涯轻轻吹着墨迹未干的案卷,自上而下浏览一遍后,折叠起来,一抬头便撞上了闻人约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从堂上绕下,围着他转了一圈:“唉,想什么呢?”

  “我想,你刚才讲,害人者是要出血的。”闻人约说,“可此事只能就这么算了。”

  乐无涯玩笑道:“我说的话,你难道要当金科玉律听啊?”

  他小声道:“这事,堂上完了,堂下可没完呢。”

  闻人约自然清楚。

  前来抓包的,是丁柘家仆,此事背后是谁主使,不言而喻。

  律法判不得丁柘,张继也不会放过他。

  他说:“若张玉书不来同我报信,真让丁柘派去的人嚷嚷出厕坑里有反诗,此事会更难处理么?”

  乐无涯一耸肩,轻松道:“不会啊。”

  闻人约定神一想,确实如此。

  “……是了,没有实证,最多治一个里长知情不报的罪,也就罢了。”

  乐无涯笑吟吟的:“还有哪里你觉得古怪的?”

  闻人约细细一想,便记起了那桩事来:“那字迹被人用刻刀加深过。”

  乐无涯的笑意越发灿烂。

  闻人约往深里推测道:“按理说,若丁柘派来的人知道此事,便不该急于尾随他们进去……因为那痕迹被刀划深了,即使被漆刷过,字迹犹能存在。张继派来的人发现遮掩不成,必然要拆了木板,带出门来销毁。他们根本不必进去,只需要在门口把他们堵住,栽赃他们是偷窃木板的小偷,闹将起来便是,何必要跟进去。况且……”

  况且那二人看见木板后,露出的诧异神情,不似作伪。

  那字……可能真是旁人加深的,逼着里长、张继等人无法私下遮掩,只能大张旗鼓地抬板出来,把此事闹大。

  还有那两名乞丐,明明事不关己,为何如此紧张?

  仅仅是因为见官害怕,还是……

  说起乞丐,前段时间,顾兄整顿流丐,颇有建树,似乎是和南亭本地的一个杆儿头有了联系。

  那人叫盛……

  想到此处,闻人约猛然抬头,看向乐无涯。

  乐无涯略略歪头,俏皮地望着他。

  在二人沉默对视之余,何青松一路跑来,大声禀报:“里老人武威,想面见太爷。”

  乐无涯注视着闻人约,露出了漂亮的笑容:“有请。”

  他补充道:“里老人李三泰、江温韦、康杰,已在外面等候许久,都等着面见太爷。”

  闻人约眉心一动。

  乐无涯背手一笑:“想通啦?”

  闻人约深吸一口气:“此事是……”

  乐无涯微微地一点头:

  这才是真正的长进了。

  孺子可教。

  乐无涯大踏步迈至堂前,朗声道:“统统有请!”

  说完,他便张开扇子,大踏步往前而去。

  闻人约站在原地,仍保持着与他对谈的姿势,自言自语道:“……是你。”

  是啊,是他。

  所以,顾兄招摇过市、大肆宣扬。

  所以,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厕坑写反诗一事,虽然审不出什么来,但足够让诸位里老人恐慌起来了:

  承包厕坑,确实有利可图,但目下大家斗得眼红,下次使出什么阴招,实在难说。

  这次是反诗,那么下回是什么?

  往坑里扔鞭炮?还是蓄意伤人?甚至把人推进粪坑里?

  要是满墙都写满了反诗,那他们该怎么办?把厕坑拆了?

  当厕坑变成一只烫手山芋、而衙门又不允准转让公地时,这些人会选择什么?

  ——他们会把厕坑还给衙门管理,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当然,为了急于甩出,他们绝不会管衙门要修葺厕坑的钱。

  顾兄教导过他,凡有案件,得利最多者,嫌疑最深。

  闻人约侧过脸去,望向乐无涯的背影。

  乐无涯走起路来,体态风流潇洒,七品官服飘飘,活似一面招摇飘逸的艳帜。

  他抬手按住怦怦乱跳的胸口。

  先前的顾兄,仁义为本、勤恳爱民。

  可眼下场景,必是他处心积虑、早有所谋的。

  他直直望着他的背影,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

  ……

  乐无涯大步向前,并未回头。

  正如他所说,害人,是要出血的。

  早在绘制厕坑设计图时,乐无涯就知道,厕坑一事,虽只是诱人小利,可早晚要酿大祸。

  乐无涯等这一场大祸,等了许久了。

  里老人是乡绅望族,从乡里百姓中得利甚多。

  让他们出出血,白白为百姓们建上这么一座厕坑,运营成熟后,再甘心情愿地交还给衙门管理,乐无涯觉得合情合理。

  而自己在背后处心积虑、筹谋多时,暗暗等着他们下手,自然也是要出出血的。

  乐无涯稍稍偏过脸去,用余光看向站立不动的闻人约,抬手按住了心跳有些加速的胸口。

  ……这段友情,便是他要付出的赌注了。

 

 

第66章 矛盾(一)

  里老人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仿佛集体商量好了一般,纷纷以一通虚情假意的问候开场,以恭恭敬敬地奉还地契作结。

  一个早上加上半个下午,厕坑的地契交回了一大半。

  乐无涯十分客气有礼,一一询问,需不需要衙门把修建厕坑的钱贴补给他们?

  能成为里老人的,尽管有贪者,却没有蠢货。

  这种时候张口跟衙门要钱,那眼皮子得浅到什么份儿上?

  他们笑眯眯地来,笑眯眯地走,只是不约而同地有了同一个想法:

  ……闻人太爷,惹不得。

  他们虽借由厕坑尝到了一点甜头,挣到了些银钱,但经营时日不长,尚未回本。

  算来算去,等于是他们这帮人贴了人力财力,忙活了半年,给南亭县做了一回大功德,给太爷修了一场好官声。

  自己呢,什么都没落到。

  最要紧的是,这事怎么算,都赖不到太爷头上。

  因着他们贪心,才有了围绕厕坑的诸多争端。

  这次祸头虽是丁柘挑起的,但祸源是他们的贪心,这场争斗才会愈演愈烈、愈斗愈凶,走到如今这一步,甚至可以说是早可预料。

  太爷顶多是将此事传得满城皆知,用最快速度传到了每个里老人的耳朵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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